瞎子当然不会蠢到真把黄奎放过来和我厮打。黄奎叫嚣了两声后,发现瞎子并没放开他的意思后,也就不吭声了。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瞎子问道。
我和道人还没答话,刘辉就抢先道:“这还用说吗?先去铁马村,把那个赤脚医生的老婆揍一顿,然后再把她老爹也揍一顿,免得以后这两长舌妇再乱嚼舌根到处瞎挑拨。”
刘伟拉了他哥一把:“哥,人家没问你。”
“无妨,大伙都说说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吧。”瞎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事到如今,藏着掖着,只会让更多的不明真相的人被流言迷惑。大伙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提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刘辉瞪了刘伟一眼:“敲到没,瞎子都说了大伙都能说说的。”
训过弟弟,刘辉继续道:“瞎子,你可别嫌我说话难听啊。实际上,你们铁马村黄家的那对铁马,我觉得吧,就是把我们村的那几对铁马的说法给偷走了,然后给自己脸上糊金子。我奶奶说,你们那个铁马村,以前就是片乱坟堆,周围一大片埋得都是死人。”
瞎子笑吟吟地道:“你继续说。”
“说完了啊。”刘辉一瞪眼,“铁马村黄家的那对铁马是假的!我们刘家村的铁马才是真的。”
刘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铁马村的那铁马才有一对,我们刘家村的铁马有四对呢!我家就……”
话说一半,刘辉一巴掌拍在刘伟脑门上,“闭嘴!”
刘伟‘哦’了声,不吭气了。
“哦,也对,差点忘了。”瞎子一拍脑门,“以前你们奶奶活着的时候,还对我念叨说你家有对铁马,祖传的。现在还在不?”
刘辉登时面色变的极其精彩。
刘伟推搡了他哥一把:“奶奶以前可喜欢瞎子呢,经常和他唠嗑,咱家的那点事,瞎子比我们兄弟还清楚咧。”
听弟弟这么说,刘辉才有些扭捏地道:“呃,嗯,那个,是的。我家是有一对铁马,祖传的。”
我和道人对视了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骇。
原本被绳子绑着的焉不拉几的黄奎,瞬间眼睛瞪得滚圆:“你俩……你两就是那个刘三的后代?”
“刘三是谁?”刘伟摸了摸脑门,满脸莫名其妙。
瞎子同样目光看向黄奎:“小黄,你说的刘三是什么人?”
黄奎道:“刘三就是刘家村的那个大官啊,把他妈埋在藏龙岭的那个。”
这下,不止是我和道人,就连瞎子也惊呆了。刘家两兄弟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
唯独老李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刘三就是那个葬母的大官。”
瞎子有些惊奇地问道:“老李你也听说过刘三这个名字?”
老李点了点头:“我爹说起早些年事的时候,曾说过刘三这个名字,他说乱葬岗那边的事,和刘三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但那会帮我并不知道他说的刘三就是刘家村里出了的那个大官。”
刘辉奇道:“为啥你们铁马村的人晓得这事,我们刘家村的人没一个晓得?”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
瞎子伸手一指黄奎:“铁马村的名字砸来的你们两也应该听说过吧?乱葬岗出了对铁马,就是他们黄家祖上刨出来的。然后当时吸引了一大批的人过来,把乱葬岗那一片都挖成了筛子。铁马村就是那会来的人中留下来的一部分汇聚起来,成了现在的村落。”
“哦,难怪。”刘辉恍然,“那群家伙都是冲着我们刘家的宝贝来的,只不过他们肯定都不知道我们家里就有一对!”
刘伟偷偷的拉了他哥一把:“哥,人家那会是冲着黄家的那对铁马去的。”
刘辉很是失望地‘哦’了声:“也是。和我们老刘家没啥关系。”
“谁说和你们老刘家没关系?”瞎子笑着道,“那群人就是冲着刘家的祖坟来的。只不过是跑错了地方,否则那群人怎么可能知晓你们刘家村出的那位大官叫刘三。”
听瞎子这么一说,刘家两兄弟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腰杆也直挺了几分。
“对了,你们两,谁去把你们的那对铁马拿过来,让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瞎子说道。
刘家兄弟欢天喜地的跑着去了。
我和道人则是目瞪口呆。
黄奎同样有些膛目结舌,说话都不利索:“刘,刘,刘,刘家居然真的有铁马,还是就在刘,刘家村,村里!”
瞎子呵呵道:“他兄弟两不说,谁会知晓这事。”
黄奎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瞎子也就没继续绑着他,用杀猪刀把他身上的绳索挑断,劝说了两句后,就没再搭理他。
隔了约莫十几分钟,外面传来嘿呀,嘿呀的声音,噪杂一片。
瞎子让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走到外面一看,险些绊倒在地上:刘家兄弟两吆喝了七八个村民,居然是抬着两匹石马走了过来。
问题是,那两石马我一点都不陌生。
当初和瞎子一起来刘家村帮傻子甘俊娶亲,我就看到过那两匹石马,是横着躺在杂草堆里,像是有几十年无人问津的玩意。
瞎子他们也听到外面声音不对,跟着走了出来,结果一看,都是傻眼了。
“刘辉,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两破玩意搞过来干啥?”黄奎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挖苦着喊道。
刘辉没急着回答,先是指挥着村民们把铁马抬进院子里,而后又给众人散了一圈烟,等那些帮忙的村民都走后,这才负手踱步,在两匹石马面前站定,得意洋洋地道:“你懂个卵蛋!这两就是我们刘家祖传下来的铁马!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就一直摆在我家门口。只是后来我爷爷的爷爷不知得到了啥风声,就把这两玩意弄到了荒草堆里,给门口换了两新雕的石狮子,对外说是觉得狮子大气。”
道人感慨道:“最现眼的地方,就是最不起眼的地方,灯下黑啊。”
“当然!”刘伟显然是觉得道人的话很有道理,跟着说道,“不过这两虽然被替换下来了,但家里代代有话传着,说千万不能让别人把这两家伙给弄走了!”
老李恍然:“难怪甘家村的那老头想买这两马给他爹墓前摆着,被你奶奶骂了个狗血喷头,就差没抬着棺材堵门口骂了。”
黄奎却是有些不大相信,伸手在那两匹石马上摸来摸去,奇道:“这两玩意分明是石头的啊,怎么会是铁马呢?”
刘辉抬手一巴掌打掉黄奎的手,哼了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年我们刘家的那老祖宗当了大官,被封为铁马将军,皇帝老儿赐给了他八匹石马,镇守宅院。后来老母死后就把那八匹石马埋进了墓里面。”
突然,我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人给擂了一大锤。
铁马!
看到他兄弟俩搬来石马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好几种答疑的模式,唯独没想到,铁马居然是个封号,后面还跟着将军两个字。
就连瞎子几人也明显的对这个回答有些消化不良。
“哈?哈哈?哈哈哈?”黄奎傻笑了两声,“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刘家村的铁马啊?我还以为有多高大上呢。”
刘家兄弟顿时就不乐意了。
“姓黄的,你咋说话呢?”刘辉一把揪住黄奎的衣领,“你有本事把你们黄家的那对铁马也拿出来啊,比比不就知道谁家的铁马更牛。”
见双方有打起来的意思,瞎子连忙伸手用盲杖把两人分开:“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刘家的这对铁马既然就是铁马将军刘三遗留下来的东西,那可能真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听瞎子这么说,刘家兄弟才脸色好转。
打发走刘家兄弟两,又给黄奎说教了一通‘别和刘家那两兄弟争论’之类的话语后,瞎子把黄奎也支开,让他先回铁马村看好罗家兄弟两的尸体,有什么情况立即来这边告诉我们。
把所有的人都支开后,也就剩下我、瞎子、道人和老李。
“这对石马,有什么玄机吗?”老李问道。
瞎子摇了摇头,只是伸手在那对石马上前后左右用盲杖敲了敲。
“有没有听出什么不同的地方?”瞎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老李摇了摇头。
道人想不摇头,但是迟疑了会,也是跟着摇头说什么也没听出来。
“你们再仔细的听听看。”瞎子又绕着两匹石马敲了一圈。
我们三人依旧一脸茫然的摇头。
我忍不住问瞎子:“瞎子大爷,听说什么来了您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瞎子摇头:“瞎子也没听出来有什么玄机。赶紧这玩意就是两石头疙瘩。”
一句话说出来,我都有揍他的冲动了。
“你这瞎子,瞎闹。”老李无奈地摇头,“算了,算了,你们三个折腾,我先去休息会。跟着你们这一天的功夫,过山车似得翻来翻去,再不休息,指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咯——”
老李摇摇晃晃着离开。道人盯着那对石马看了片刻后,也是转身离开。转眼间,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瞎子两人。
“小洪,你不去休息?”瞎子问道。
“您老怎么不去休息呢?”我歪着脖子盯着那两匹石马。这死瞎子一定是听出什么来了,只是他似乎有意隐瞒什么。
瞎子伸手用盲杖又在石马上敲了两下:“哎,还不是因为最近的事。瞎子这一辈子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搞的人心惶惶,短短半个月功夫死了这么多人,把三个村子都折腾的不得安宁。希望能早点把事解决了,也好给大伙一个交代。哦,对了,小洪,你过来下,帮我看看,这石马是公的还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