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多百姓在府门前求见神女!”
王强神色匆匆冲进书房,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萧宸见状,不禁皱起眉头,“究竟发生何事了?这般慌乱。”
王强语气沉重,“将军,属下瞧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前来朝拜的。”
说罢,转头看向神女,目光中隐隐透着担忧。
“我去看看。”
张榆安并未多想,只想着百姓前来定是有所求。
萧宸心中一紧,本想阻拦,但她已经推门出去了,无奈只得赶紧跟在她身后。
出门之际,回头朝王强使个眼色,王强立刻心领神会,迅速转身去召集将士。
将军府外,此时聚集了众多百姓,大多是老弱病残,他们相互依偎着跪在地上。
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阴霾,仿佛被无尽的绝望所笼罩。
“神女来了!”
“求神女救救我们!”
“神女求你救救我们!”
百姓们看到她,立刻围拢过来,更有甚者想要伸手去拉扯。
萧宸上前将她护在身后,眼神扫过众人,周身隐隐泛着杀意。
征战多年的将军,身上戾气鬼神见了也会惧怕几分,更何况这些欺软怕硬的百姓。
张榆安这时也察觉到不对了,此前见过的百姓,眼神纯良,可这些人充满盘算。
“你们为何要求见神女?”
萧宸冷声询问,眼神戒备。
冰封饥荒他赌不起任何人性!
他深知若无利益冲突、生命威胁时,官民自然相安无事,百姓们也愿意遵守天元朝律法。
可若在明天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的冰封年,他不敢保证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百姓,会不会做出伤害神女之事。
他一向仁民爱物,可若谁抱有伤害神女的心思,他绝不姑息!
“将军,草民不想死啊!求神女救救我,您看看我的腿。”
跪在最前面胡子花白的老头,颤巍巍掀开破烂衣裳下遮挡的腿。
早已被冻得肿胀生疮,许是反反复复,伤口狰狞可怖,散发恶臭还连带着厚厚的血痂,看上去好不恶心。
“求神女救救我们。”
其他人见状,纷纷掀开自己的伤口,每一个都严重到不敢再看第二眼。
王强带着将士赶来,许多人看到这种恶心的场面差点吐出来。
张榆安眼球震颤,这些人平日里得忍受多大的痛苦。
“将军府可以免费就医,你们为何围堵在此处!”
萧宸压低眉眼,遮住眼底震惊。
他以前只以为百姓若能吃饱穿暖,一切问题便将迎刃而解,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将军府草药紧张,都先紧着高烧的幼童医治,谁会来管我们啊?”
“我们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自然不会同孩子争抢。若是以前没有神女,我们就算是被活活冻死也认了,可如今不同了,神女降临梨安城,不就是为了庇护我们而来吗?”
“求神女救救我们!”
“求神女救救我们!”
人群中不知谁理直气壮语气怨怼,其他人见状齐齐跪在地上高呼。
张榆安瞬间白了脸色,声音渐渐变成嗡鸣,头脑晕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她……似乎承载太多期待了。
“神女并非生来就为救苦救难!”
突然,愤怒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眼前逐渐清明。
萧宸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眼中闪着怒火,双拳紧握手指发白。
“神女本可以置之不理,却因多看梨安城一眼,心软为你们送来衣物米粮,让你们免于冻死饿死的命运。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贪心埋怨!”
“将军,我们只想活下去!”
老头老泪纵横,他们也知自己贪心太多,可谁不想好好活下去。
以前没有希望,他们自然不会抱怨,可如今有了希望谁也不想放弃。
“求神女救救我们!”
百姓们再次头抵在地上,大声呼喊。
“你们……”
萧宸咬牙握住手中剑,突然被人按住。
张榆安对他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只是莫名苦涩。
“把他们安顿一下,我会为他们治疗。”
“你不必勉强自己。”
萧宸盯着她满眼心疼,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想告诉她,她并未受他们供奉,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就算身为神女有时也可以不必那么心软。
他自会保护她!
“谢神女!”
“谢神女大恩大德!”
百姓一听神女愿意为他们治疗,顿时面露喜色,激动连连跪拜。
张榆安看着被带走还不忘对她感恩戴德的百姓,目露悲悯。
只要她被叫神女一日,这些便是逃脱不掉的……命运!
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被他们视为希望,若有一日无法做到他们期许之事,便是她摔下神坛之时。
现在愿意救他们,只因医者仁心,目前也有这个能力。
“没事,这些伤我能处理好。”
张榆安抬眸,对他淡淡一笑,便转身进府拿药去了。
“去叫军医。”
萧宸盯着她坚韧的背影,无力垂下手,心中溢满心疼。
将军府不远处的小巷,鬼鬼祟祟缩着一人,见所有百姓都被带走后,转身没入小巷,七拐八拐许久警惕看了看四周,才一头扎进孙府后门。
“老爷,贵人,阿福回来了。”
幽暗的密室,只点一盏烛火,摇曳间映出墙上一矮一瘦两道人影。
“让他进来。”
“老爷,贵人。”
阿福低头跪在地上,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
见过这位贵人的奴仆,都被杀了。
“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圆润的身体,挡住烛火,密室又暗了几分,显得更加诡异。
“回老爷,那些人都被将军府的人带走了,听说神女要为他们治疗?”
不屑中夹杂着嘲弄声音响起,“哈?神女还真是善良!”
“好了,你退下吧!”
孙驚不高兴地撇他一眼,摆手让阿满退下。
石门关上时,喷涌的鲜血洒满墙壁。
“你就不能少说话?”
孙驚脸带怒气,他来五日,孙府死了六个,再这样下去就要无人可用了。
“做成冻肉,能多吃两日。”
对面人哈哈一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时烛火颤动,窄额长脸、鹰钩鼻完全不似天元人。
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格外骇人,宽厚的嘴角露出狞笑。
“不枉世子殿下拼命送我进城,神女还真有几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