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庙离开也已经有3天了,林一安还是叫不醒林回。

你说这龙睡觉,睡这么死的吗?

好在有同行的阿伊烬和阿伊雅兄妹同行,林一安也不孤单。

三个人都要去栖虎山的稷南书院,只不过阿伊烬并不打算入学。

家里奶奶还需要照顾,阿伊烬和妹妹只能有一个人去书院,兄妹俩都是寨子里最有潜力的修士,按理说应该都去书院学习三年,但是必须有人照顾奶奶的情况下,只能是妹妹上学,哥哥回家。

“那你们父亲呢?”林一安好奇的问道,他的认知里,奶奶当然是由父亲照顾的。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阿伊烬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啊?”林一安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我们那边和你们这里不一样,我们只在乎娘是谁,爹可能是某个喝醉酒的汉子吧,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谁找上门来说是我们的爹。”

“那你奶奶?......”林一安接着问。

“我奶奶是我娘的娘,我娘生下我们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关于爹娘的话题,让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或许我也没有爹......我娘......我娘也走了。”林一安沉默了一会,说道。

“哎呀没事啦,我们一直都在等娘回来看我们,我们都等自已的娘回来,她肯定会回来的!”阿伊雅宽慰道。

林一安撇撇嘴,站定,面对两个同伴,淡淡的说:“我娘走了,是死了。”

这一句,换来的了更深更久的沉默。

三人结伴,前往书院的路上便少了很多枯燥,反而是少年少女的欢快洒脱。

最让林一安吃惊的是,不看阿伊烬的打扮,他们兄妹俩的口音,说话习惯甚至对中原大地的了解,都不像是一个闭塞的南疆小寨子里出来的,林一安问起,兄妹俩却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这才让本就心思敏感的林一安心生疑窦。

不过离栖虎山越来越近了,对于书院生活的向往压过了其他的心事,林一安越走越有精神头,而兄妹俩却走走停停,似乎是想拖延时间一样。

“你们怎么又休息了?我们再加紧脚步,明天就能到书院!”林一安急促的催促道。

“林一安,你过来,我拜托你一件事。”阿伊烬收起嘻嘻哈哈的神色,招手让林一安靠近身前。

林一安大不解道:“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嘛!”

看着阿伊烬认真的神色,林一安又拖着脚步靠近,坐在阿伊烬旁边的石头上,侧着头等对方开口。

“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好我妹妹。”

“啊?为什么?” 林一安满头问号。

“我准备回家了,这次本来就是送我妹妹来书院,我没打算上山的。”

“啊?为什么?”林一安又是满头问号,“书院修行又不花一文钱,只要通过测试,就可以在书院修行三年,为什么只有你妹妹上山啊!”

“我必须回去照顾奶奶,还有......等我们娘”

“她应该快回来了”

林一安再愚蠢,也能听出少女语气里的难过,为自已唐突的询问感到抱歉,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话。

而兄妹二人则是回忆起仅有的关于娘亲的记忆,以及寨子里所有人因为对母亲感恩而对兄妹俩照顾有加。三个人这天走了很远的路,却说了几天来最少的话。

少年少女的心事,有时候也深沉而厚重。

而且特别巧合的是,这三个孩子,都不知道自已的爹是谁。

大约是结伴而行的第四天傍晚,林一安走着走着发现被一条河挡住了去路,按照山体走向,这里不应该会有河的。

阿伊烬在河边蹲下,用手摸了摸河水,便开始沿着河岸寻找。

阿伊雅则是蹲坐在一旁,静静等着哥哥找那个“钥匙”。

阿伊烬在河边找到一块刻着字的石头,催动真气向下一按。那难以辨认的古体字就开始流转变幻,最终变形成四个中原文字:稷南书院。

林一安吃惊的看着一切,面前的河流则是像一幅画一样从中间劈开,露出一条山道,那河水就像被用无比巨大的剑劈开一样,阿伊烬一摆手,阿伊雅就跟着哥哥走向了被劈开的河道。

林一安愣在原地。

“不是吧,你不知道这个结界吗?”

“不知道”林一安摇头。

“你不知道这个结界,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书院咯”阿伊雅笑着回头说道。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

“每个去书院的人都应该知道吧?”阿伊烬也忍不住吐槽。

“我不知道啊!我师父也没跟我说这个事啊!”

“我只知道一直朝着栖虎山走就对了”林一安边说边顺着手指看去,那曾经遥不可及的栖虎山,就近在眼前。

如果不是特意观察,林一安也没有发现,栖虎山一直都在远方,即便是赶了好几天的路,都没有更靠近栖虎山一点,栖虎山就像云一样,一直挂在遥远的南边。

如果不是遇到阿伊烬兄妹,林一安可能会一直走下去,在结界边缘不断走,把腿走断,也到不了书院。

越过结界,三人便进入了栖虎山的地界。

有书院镇守就是不一样,栖虎山这里的真气浓度都要比凡尘俗世高得多,在真气的滋养下,栖虎山山道两旁的树木灌丛都蕴含着不俗的灵气,枝繁叶茂,水草丰盛。

沿着山路向上,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其他学生,稷南书院本来就在四大书院里垫底,再加上还有一个天才怪人,去年打伤了好几个护送子弟上山的宗门大师,惹得很多大家族都不愿意送适龄修士来稷南。

有能力的就各方打点,去青云书院,没关系没底蕴的家族,也宁可绕远去定西书院和东柳书院,都不愿意来稷南。

据说青云山上真气浓郁是栖虎山的百倍,那里遍地都是百年木,千年竹,就连山间跑动的小兽,都有机会靠真气修炼,而且能上青云书院的修士,家族非富即贵,就算不是庙堂里的高门,也会有几代人积累的底蕴。

能到青云书院修行三年,将来继续修炼或者到人间享仙人福,都有不少同学情谊可以用,这是修行上的机缘或者天才地宝都比不上的,很多时候,人脉就是钱脉,人脉也是命脉。

努力三代,不如和贵人做三年同窗。

栖虎山山道上的三个少年各有心事,赶在入夜之前到了书院,只能先休息,等到第二天再办理入学和参与修行潜力测试。

栖虎山上静悄悄,山北面是一处断崖,断崖下的一个山洞传出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正从火堆里掏出一个烤成焦黑的地瓜,地瓜烫手,少年嘴巴胡乱吹气,双手却不停扑棱,嘴里念叨着“果然心急吃不了热地瓜啊。”

山洞口朽木上拴着的驴百无聊赖的踢打着蹄子,已经习惯了这位当今天地间最受人瞩目的修行天才,在夜晚对付一个烤熟的烫地瓜。

林一安这晚梦到了小时候,和娘亲在河边捉鱼,小林一安指着水面上的一个水泡泡,水泡上映着蔺清婉的容颜,小林一安手指一戳,泡泡破碎了,蔺清婉不见了。

千里之外的海西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