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晕倒了!快去传太医!”珍珠和珊瑚一齐忙忙往太医院奔去。
常青甫要迈出永寿宫的正门,听闻身后动静忙赶回查看。虽然琵琶迅速将两个偶人塞进袖子,常青还是察觉到了,“琵琶姑娘,这……殿下怎会突然晕倒?”
“适才还好好儿的,奴婢与公主正一起松土……”琵琶欲言又止,企图掩饰过去,然而常青随侍皇帝身边多年,何等机敏,如何看不出。
“殿下可是看到了什么才晕倒的?”常青上前一步,追问道:“陛下对殿下可是极为关照,奴才不敢不仔细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奴才不敢不向陛下如实禀报。琵琶姑娘怕是也知道欺君之罪是何下场吧?”
琵琶似是被常青唬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白着脸从袖子里哆哆嗦嗦地掏出那两个偶人递给常青。常青一看也立时变了脸色,忙用袖子掩了,快速回乾清宫回禀。
琴瑟在旁边看了这半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口中喃喃道:“这与我们公主没有干系!断断不是我们公主做的!”继而,忙携着琵琶一起将长宁搀扶到东偏殿内的软榻上躺下。
“回禀陛下,公主殿下这是近日沾染了风寒,又加之遽然受了惊吓才会突然昏厥,并无大碍。稍后,臣为公主开些祛风散寒、镇静安神的汤剂服下,可保无虞。”太医周秉尘跪地再拜。
皇帝挥了挥手,常青道:“都退下!”
周太医和成群的宫女、太监呼啦啦地退下去,一时殿内再无人声,窸窸窣窣皆是衣裙摩擦之响。
皇帝指着琴瑟、琵琶二人,“你俩,留下。”
琴瑟、琵琶二人忙跪下立好,眼中不无担忧地望向躺在榻上仍未醒来的长宁。
御前的刘姑姑细心地为长宁掖好锦被,复又轻轻擦拭额上汗珠。皇帝默默看着,并不言语。
“嗯……琴瑟……”长宁悠悠醒转,尚未睁眼,因着未闻及应答之声颇感奇怪,是以又唤道:“琴瑟?琵琶?”
“殿下醒啦?”刘姑姑含笑望着长宁,“陛下已在此守候您多时了。”
长宁瞳孔骤缩,猛然就要起身,“殿下慢些起。”刘姑姑赶忙上前扶着长宁。
皇帝坐在殿中主位,斜对着床榻。从长宁的角度看去,皇帝倚坐着,正反复地翻看、摩挲着手中的两具木质偶人。春日午后的暖阳照过窗外高大的棠棣树,在皇帝脸上投下半边阴影,一时竟看不清楚神情。
“父皇!儿臣……儿臣今日刚刚搬回永寿宫,不知为何竟在土地中挖出如此魇镇之物啊!”长宁不顾刘姑姑的搀扶,忙跪下膝行到皇帝面前,面上一派惊恐。
魇镇之术,又称\"厌胜之术\",意为\"以诅咒厌伏其人\",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都有人利用它来加害他人。如果哪一户人家被用了\"厌胜之术\",轻则家宅不宁,时有损伤或惹上官非;重则患上恶疾,遇上灾劫,孩童夭折,甚至会家破人亡,是一种非常恶毒的诅咒。因此,魇镇之术最为人忌惮,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宫中都是极大的禁忌。
何况,如今这两具偶人上所刻的姓名与生辰八字正是皇帝发妻孝慈皇后与太子标的。以皇帝对皇后与太子的感情,可想而知,涉及此事之人,哪怕是再得宠的公主、皇子也难逃一死。
“长宁,你可识得这上面的字迹啊?”皇帝将那两具偶人重重掷在长宁身前。
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是长宁修习了六年多的簪花小楷,临的是卫夫人的帖子,宫中只此一例,再无旁人。
那些帖子还是皇帝着人特意搜罗来供长宁临摹习练的,因着字写得好看,皇帝亦常常让长宁帮忙誊抄各色经文,眼下未抄完的《华严经》仍摊开放在乾清宫的书案上。
“这……这偶人上的字迹……是儿臣的簪花小楷……”长宁万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盯着偶人,十分不想承认,但是又不敢不回皇帝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