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季惟封微微皱眉,看向温润玉,语气有些命令之意。

温润玉收回手腕。

她不说话,只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季惟封。

不过这笑意中透着些许讥诮。

季惟封抿了抿唇,像是意识到什么。“这是解药,你先吃了。”

温润玉唇角的笑意加深,却见她又后退几步。

“镇北王的解药草民可没这个命吃,若镇北王无事,便容许草民告退了。”

话虽如此,可温润玉已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永枫,赫连尹华就那么重要吗?”季惟封问出了想了多年的问题。

温润玉顿住,她并未转身,脸上笑意却是变浅。“你不该提她的。”

说罢,抬脚便走。

她似乎无论怎样都会笑,如沐春风,也,寒凉刺骨。

季惟封落寞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嘴里苦涩蔓延。

她的答案已经出来了——比任何人都重要的那种,包括她自己。

寒风瑟瑟,送走了那人的背影。满地红梅,似血般艳丽……

是了,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甚至连一个帮助都没有,又凭什么要求那人在心里给自己留一席之地呢?

温润玉几乎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赫连尹华,那人死后,她便收敛了温柔,只余凉薄。

一个死人凭什么和自己争?

可,自己又凭什么争得过一个死人啊?

季惟封很早就认识温润玉,即便他知道温润玉和赫连尹华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还是忍不住嫉妒。

嫉妒什么?大概是赫连尹华在温润玉心里的地位吧!

哪怕死了,也依旧占着温润玉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季惟封或许从一开始就输了。

那杯带毒的翡竹茶……在恒原与温润玉之间,他的心终究偏向了恒原,偏向了他所忠的国家。

这并没有错,毕竟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面临情爱与家国大义的选择时,选择家国才是对的。

若非如此,两者都选,只会让人觉得矛盾。

为了儿女情长损害国家利益显然不明智。在这种情况下,一面说爱,一面又伤害,着实令人厌恶。

青竹苑一处湖泊,空明缥碧。翠竹立于湖边,湖面掩映了半数芳华。

温润玉扶着青竹,终究是吐出了血。

黑血……

那杯翡竹茶的毒被寒雾毒给攻出体外了,但寒雾毒的威效仍未退下去,致使温润玉眉眼苍白,透出一抹破碎感。

又发作了啊……第几次了?

已经几年了,记不清了……

“翡惜,你再等等,我灭了恒原就去陪你,放心,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温润玉望着湖对岸的苍翠劲竹低声呢喃着。

赫连尹华,字翡惜。

那个人回不来了,那她便去陪着。

翠竹被风吹得凌乱,却仍坚挺在湖边。苍穹被乌云笼罩,只依稀看到曾经的风华。风声瑟瑟,落叶无痕却见细白小小一点落下。

白了竹林,净了湖水,磨了岁月,染了她的两鬓。

这一次,便当是老了吧。

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下雪了,不知道翡惜看得到吗?

罢了,她这副狼狈模样还是别让翡惜看到了。

“少主,别染了风寒。”元谍轻柔地将狐裘披在温润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