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棠溪越琰踏出小院往镇西侯府走去。

但她还未走出百米,就远远的看到百里东君正骑着马,在这城中奔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想起这几日她在百姓口中打探到的关于百里东君的传闻,心下感叹:

当真是一个快意少年郎啊!

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棠溪越琰猛地转身,朝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萧若风与一老一中年的男子站在二楼,望向百里东君离开的方向。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旁边那两个人的装束,棠溪越琰猜测这两个人应该就是镇西侯和世子。

所以,他传信来说的事情,难道与百里东君有关?

想到前几日她收到的书信,信中表示他的师父让他和自已同行前往天启,故让她等他两日,只需两日,事情就能办妥。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李先生难道也认识她爹爹吗?

可是,李先生又是如何得知她要去天启的呢?

此时,终于得到镇西侯与世子的应允的萧若风眼中漾开笑意。

放松下来的他忽而察觉到一股视线,他低头往下看去,就看到越琰正站在楼下,蹙着眉,满脸困惑地仰头望着他。

他一愣,接着向她颔首致意。

棠溪越琰颔首回礼,抬脚往前走了,只是刚走没多久,就看到雷梦杀蹲在一个角落,猛抠嗓子眼,像是在催吐。

棠溪越琰:“?”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轻声细语地问:“你在干嘛呀?”

干呕的雷梦杀身子猛的一僵,他缓缓转头看向来人,发现是棠溪越琰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摊开双手,强颜欢笑:“我没干嘛呀,哈哈哈哈……”

棠溪越琰惊疑不定地凝视他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劝道:“有病就要治,切莫讳疾忌医。”

话罢,还暗示意味十足地瞅了瞅他的脑子,随后一脸惋惜地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雷梦杀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世子妃给他下毒了吧。

棠溪越琰随意找了个地方租了匹马,骑马来到城门外等着其他三人,没多久,百里东君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迎面而来。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棠溪越琰,百里东君驱马来到她面前,好奇地问:“你爹到底是谁呀?”

棠溪越琰瞥了他一眼:“反正不是古先生。”

闻言,百里东君尴尬地干笑两声:“抱歉,是我们误会了。”

“没事。”

棠溪越琰摇了摇头,转而语气骄傲地说道:“我爹是棠溪衡。”

百里东君双目圆瞠,激动地追问道:“可是曾一剑开天门的无琊剑仙?!”

棠溪越琰矜持地点了点头。

百里东君惊叹不已,一路上拉着她问东问西,等到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后,忽然反应过来。

“欸,不对呀,我看你年纪比我还小,为什么我师父让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你?”

棠溪越琰面色古怪地瞅着他:“你不知道?”

“嗯。”百里东君有些迷糊,他看着棠溪越琰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该知道吗?”

“哈哈……”

他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瞬间戳中了棠溪越琰的笑点,她弯起漂亮的眉眼,唇畔漾起明媚的笑容。

“你照顾我,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马车上,雷梦杀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相处融洽,谈笑风生的两人,有些担忧地问对面闭眼休憩的萧若风。

“欸。”雷梦杀拍了拍萧若风,“你说他们两个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进马车来坐吗?”

萧若风这一路上被雷梦杀这个问题问了好几遍,都快要生烦了,但他还是压着耐心回答:“我怎么知道,还有他不是说了么,他和人约好了,要看看这沿路上的大好河山。”

雷梦杀听到这个回答连连摇头:“不是吧!不是吧!这种理由你也信?”

“这还不够明显吗?你想想啊。”雷梦杀伸出手向萧若风细数他在乾东城的行径。

马车里两人交谈,马车外,一行人走到一个岔路口。

百里东君示意棠溪越琰跟着他往前走。

而旁边的车队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雷梦杀掀开帘子往外看,下一秒就跳下马车来到两人身边。

“这里,是看乾东城全貌的最佳观赏地点,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他走过去时,正好听到百里东君这句话。

放眼望去,乾东城笼罩于缥缈云雾间,远处是青山,青山与白云亲吻,宛如一幅仙气飘飘的水墨画。

棠溪越琰眉眼舒展,赞叹道:“满城金桂点缀于城池楼阁,确实很美。”

“可惜啊,我们两个相遇太晚了,要不然我肯定要好好尽这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乾东城四季的美。”

棠溪越琰轻笑:“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回乾东城了,到时候,我来找你玩不就是了。”

百里东君:“一言为定!”

“怎么不带我啊,我也只来过乾东城一次。”雷梦杀插进两人聊天中。

棠溪越琰见雷梦杀有话要对百里东君说,她翻身下马,把位置留给两人。

“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雷梦杀笑眯眯的对棠溪越琰挥了挥手。

马车上,再次闭目养神的萧若风感知到来人不是雷梦杀,复又睁开了眼睛。

“越琰。”

棠溪越琰坐在他对面:“是不是吵着你了?”

萧若风摇摇头:“没有。”

随着这话一落,马车内又恢复了平静。

棠溪越琰靠在马车上闭上眼睛休息,但对面那人的视线虽不热烈,存在感却又极强。

等了许久,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坐直身子看了过去。

“九皇子殿下,你有事吗?”

她轻蹙蛾眉,红唇微抿,眼神不善地盯着萧若风。

棠溪越琰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有人看她,她都不带在乎的,可被他盯着,她就是觉得很不自在。

萧若风扬唇,星眸中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越琰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我问你就会说吗?”棠溪越琰有些不信。

萧若风眼中笑意加深:“那就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古先生会选择以死破局了?”

棠溪越琰直勾勾地盯着萧若风的眼睛。

“古先生既不想连累镇西侯府,也不想背叛故国,在多方势力的觊觎下,他只能选择赴死。”

然而,萧若风接下来的话却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传闻有一种神药,服之可让人处于假死状态,南宫世家作为医药世家,上古秘方无数,想必越琰也知道这药吧?”

棠溪越琰气息微乱,沉声问:“你知道什么?”

孰料,萧若风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然金蝉脱壳了。”

棠溪越琰呼吸一滞,忍不住提高声音,生气地道:“你诈我?!”

棠溪越琰怒不可遏地朝他拍出一掌,萧若风侧身一避,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棠溪越琰挣扎了下,没挣开,她更气了,另一只手带着比上次还强大的内力攻了上去,萧若风无奈,抬手化去她的攻击,把她另一只手也摁住了。

萧若风赶紧见缝插针地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在我这里,古先生已逝。”

棠溪越琰俏脸通红,气呼呼地反驳:“这跟你诈我,是两件事!”

话罢,她用力地挣扎,可抓着她的手就跟铁钳似的,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马车外,正跟百里东君说话的雷梦杀听到马车里的动静,眼神震惊又迷茫:“不是,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跑向马车,雷梦杀一把撩开帘子,百里东君探头看向车厢内,瞬间都被惊得瞪大了眼。

只见,萧若风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棠溪越琰的双手,两人都衣衫微乱,靠得还特别的近,少女秀美的脸庞飘满红霞,那姿势,那气氛,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稍微抻下脖颈,两人都能亲到一起了。

马车内打架的两人听到动静,同时扭头看向雷梦杀和百里东君,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雷梦杀眼神飘忽,语无伦次地说道:“抱……抱歉啊,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哈,你们继续,继续……”

话罢,他慌里慌张地放下帘子,推搡着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百里东君跑开了。

见状,棠溪越琰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忙开口喊住他们:“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在打架……”

“欸,你们别走啊……”

棠溪越琰听到外面越跑越快的脚步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感受到耳畔扑来的灼热气息,棠溪越琰只觉得耳尖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马车空间太狭小了,她忽然觉得有点热。

萧若风目光幽幽地看着少女染上粉霞的耳尖,忍不住笑了。

棠溪越琰就像炸毛的猫,立刻扭头瞪着他,又羞又气又恼:“你还笑!”

萧若风轻咳一声,松开棠溪越琰,诚恳地致歉:“抱歉,失礼了。”

棠溪越琰起身坐到萧若风对面,垂眸整理衣衫,有些别扭地道:“这事也不完全怪你。”

毕竟是她先动的手,只是没料到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话落,马车陷入安静,两人都沉默地整理着衣衫。

忽然,棠溪越琰喊了声:“萧若风。”

“嗯?”

“这事不要告诉东君。”

“好。”

棠溪越琰抬眸看向萧若风,得到他的允诺后,她就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该死,刚刚被美颜暴击,心脏怦怦乱跳。

棠溪越琰抬手捂着小心脏,回头看了眼马车,迅速跑开了。

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萧若风忍不住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