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云川城,是徜徉在棠棣花海里的一座城,金黄的重瓣棠棣恍如耀眼的金乌,点缀着穿城而过的伊水河两畔,蜿蜒至城外的天竺山脉。

每每有外地人来,都会感叹云川城乃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地,不然,缘何这云川城一年四季都有棠棣花开。

山腰往上日夜云雾缭绕,缥缈虚幻,一缕晨曦破开雾霭,扬扬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一个约莫十六岁的黄衣少女蹲在湖畔,目光灼灼地盯着湖面,湖水清澈见底,活泼的鱼儿悠哉悠哉地穿梭在黑色的水草间,引得水草轻漾。

少女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唇畔漾起浅浅笑意,圆溜溜的杏眸弯成两个可爱的月牙儿。

只见她葱白的指尖凝起绿色的光芒,素手轻扬,点点星光落入湖底,瞬间水草疯长,吓得湖里的鱼儿疯狂摆动鱼尾,发现逃不脱这个突如其来的牢笼,急得上蹿下跳,刚跳出一个牢笼,又撞上下一个牢笼。

啪啪啪……

鱼尾疯狂的拍打着澄澈的湖面,水珠飞溅,在温柔的晨曦下,氤氲出朦胧的七彩光晕。

滑稽又美好的场面逗得少女乐不可支,清脆悦耳的笑声从贝齿间倾泻而出,为春光再添几分明媚。

站在她身后看完全程的棠溪衡无奈地闭了闭眼:“你呀,真是无聊。”

少女撇撇嘴,双手撑着下巴,语气颇为幽怨:“爹爹总是和娘亲待一起,我一个人,当然无聊了。”

棠溪衡悠哉悠哉地走到少女身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豪放不羁地坐了下来,偏头看着生闷气的小丫头。

这是他和妻子的独女,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希望他的女儿前程似锦,更希望她前路坦荡荡,诸邪皆退让,故为她取名越琰。

“小琰儿,帮爹爹一个忙呗。”

棠溪衡也学着她的样子,单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开口。

“不帮!”

棠溪越琰气鼓鼓地拒绝了,爹爹真坏,她还在生气呢,别以为笑意盈盈地哄她,她就原谅他了。

棠溪衡凑近她,眼中笑意加深,坏心眼地再次问道:“真的不帮?”

棠溪越琰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帮!”

棠溪衡坐直身子,笑盈盈地瞅了她一眼,故作遗憾地感叹:“唉,看来啊,某些人是只能待在山上喽~”

嗯?

爹爹的意思是,她可以下山了吗?

天知道她有多想下山!

棠溪越琰眼珠子一转,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棠溪衡边上,双手抱着他的手臂,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爹爹,我刚刚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帮这个忙,你说吧,需要女儿做什么,女儿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罢,棠溪越琰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满脸希冀地瞅着故作高冷的棠溪衡。

棠溪衡眉梢微挑,嘴角微翘,心中暗暗得意。

小样儿,直接拿下!

见他不语,棠溪越琰晃了晃他的手臂,软糯糯地撒娇喊道:“爹爹~”

爱女撒娇,老父亲哪里还能忍得下去,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棠溪衡清了清嗓子,强压下上翘的嘴角,开口道:“爹爹啊,需要你去帮我见一个老朋友。”

“见一个朋友?”棠溪越琰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没听说爹爹还有什么朋友啊。

“他是谁?又在哪里?”

棠溪衡目露追忆,神情怅然:“儒仙古尘。”

棠溪越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儒仙不是早在多年前的战争中就陨落了吗?”

棠溪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接着原来的话头道:“小琰儿,替爹爹去乾东城走一趟吧!把儒仙带回棠棣山谷,若是儒仙不愿,你便见机行事吧!”

棠溪越琰抿了抿唇,好奇地问:“爹爹和儒仙的关系很好吗?”

“君子之交淡如水。”

棠溪衡垂头轻笑,似是想起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不由得说得多了些。

“作为同一辈的天才,我和他,可没少切磋剑术,打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络了。”

棠溪越琰追问道:“那是爹爹赢了,还是儒仙赢了?”

棠溪衡抬手摸着他的美髯,语气莫名骄傲:“自然是我略胜一筹!”

“不然,我又如何能生出你这个小天才?”

棠溪越琰也是被逗笑了,她学着爹爹的样子,抬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神色傲然:“既然如此,那我便是未来的扶桑剑仙!”

“哈哈!”

棠溪衡朗声大笑:“有志气!”

“这未来的江湖,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话也不是棠溪衡闭眼吹,毕竟他家宝贝女儿三岁习武,八岁突破金刚凡境,十岁修得自在地境,十二岁入逍遥天境,如今,已是扶摇境,只待心境圆满,成为剑仙,指日可待。

父女俩一起笑了会儿,棠溪越琰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爹爹,既然这么多年儒仙活着都没消息,这怎么突然就被发现了?”

棠溪衡高深莫测地回了句:“等你下山了,自会知晓。”

话罢,他起身,抬脚便走。

“欸,爹爹……”

棠溪越琰也跟着起身,抬脚追了上去:“就不能现在说吗?”

棠溪衡一个闪身,化为一道道残影,弹指间就消失在了少女面前,空中只飘来一句话。

“赶紧下山,不然,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