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吴妈妈和吴忧便来了医院,同时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傅一恒。
沈岚歆一晚就靠在墙角蜷缩着睡了,此刻有些天旋地转,脑子不甚灵光。她愣愣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傅一恒,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也会在这里。更诡异的是,一早醒来,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薄毯,此刻就被自己握在手里。
“歆歆,你回去吧。家里我做好了早饭,你回去洗漱一下,吃点早饭再睡。这边有我们,你不要急哈。”吴妈妈把沈岚歆往电梯口推去,“安医生昨晚也给我说了,我今天会在这边等着神经外科的医生的。你先回去。”
沈岚歆经过了傅一恒身边,终于想起问他一句:“你怎么来了?”
要说这世界,真是小。
昨晚吴妈妈和吴忧回沈岚歆外婆家的时候,刚走到路口,就发现一个男人一直站在外婆家门口。
“吴忧,那个是谁啊?有点看不清楚。”吴妈妈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还是看不清。
吴忧心里也有点慌起来,“什么意思啊,是那个撞人的司机还是他家里人啊?大晚上跑这里来干嘛啊?”
一听这话,吴妈妈汗毛都有点竖起来,“要死!今天白天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后面就看病情诊断,再说有保险公司的呀,他们来这里干嘛?”
两人犹豫着是不是要喊个邻居过来壮壮胆,还是直接报警。突然,那个男人也看到了她俩,然后满是疑惑地问道:“是……吴忧吗?”
这难道是熟人?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那个高挑的身影也往这边移动了一些,路灯下终于看清了那人,是傅一恒。
吴忧真是见了鬼,“我说傅一恒,你大晚上跑这里来干嘛?不放过沈岚歆,现在还要来骚扰外婆吗?谁给你的脸啊!”
吴妈妈本来就觉得这个小伙子眼熟,一听名字,才反应过来。因着当年她生病的时候,傅一恒的照顾,即使后来傅一恒的突然消失,现在她也无法完全冷言冷语地对他。“一恒,你怎么在这里?来做什么?”
“吴阿姨,你好。”在长辈面前,傅一恒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乖巧、有礼貌、不张扬。
“我今天正好来这边办事,想着既然都到南浔了,就来看看外婆。我看了半天,家里的灯都没开。不知道外婆是不是睡了,所以就在外面等一等。”傅一恒回答。
“哟,妈妈你看看,我们傅总还是个孝顺的孩子!怎么,外婆睡了,你准备在外面等一夜?等着她老人家四五点起床伺候她?”吴忧忍不住刻薄他。
傅一恒倒也没把吴忧的话放在心里,他在想另一件事。刚才他一看见吴忧和吴妈妈,心里便觉得奇怪,以她们和沈岚歆的关系,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俩?而且家里还没开灯?很明显,外婆不在家里,沈岚歆也不在。
那只有一种可能,外婆出事了。
傅一恒转向吴妈妈,诚恳地说道:“阿姨,我无意冒犯,只是请问外婆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
吴妈妈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俊朗的青年,比起当年,更多了一份坚毅和冷峻。“一恒,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有我和吴忧在。”她既然知道沈岚歆和傅一恒的过往,那就不愿再过多地傅一恒插手进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忧懒得理他,拉起吴妈妈,进了外婆家,关门、开灯。
傅一恒站着想了一下,既然是外婆出事了,吴阿姨和吴忧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那还是派人打听来得快些。
回到车上,打出几个电话,他便靠在座椅上等消息。他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答应了周局来南浔钓钓鱼、喝喝茶。纯私人的邀约,他便也没带司机和助理。钓了一下午的鱼,获取了足够的信息,又陪着说了会话,他便借口明天还有一个剪彩仪式,便开车离去。
自从过年来过之后,他就一直想来看看外婆。外公的遗憾他已经无法弥补,只希望看看外婆过得怎么样。他买了一些东西,大约9点左右就到了外婆家门口。家里一片漆黑,他估摸着老人睡得都早,可能外婆已经睡下了。但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他就是不想走。在等什么?他也说不清。
结果,等着等着,就等来了吴忧和吴阿姨。
这时,助理来了电话,告诉他刚刚查到了,沈岚歆的外婆今天出了车祸,正在住院治疗,根据了解到的信息,已经做完手术,目前还在ICU观察。他挂完电话,终于明白了沈岚歆和外婆都不在这里的原因。
他立马开车直奔人民医院,匆匆忙忙地跑到了ICU门口,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蜷缩着睡着的沈岚歆。她似乎又瘦了一点,一件单薄的T恤,肩胛骨似乎都能隐隐看见,她的头发松散地耷拉下来,显然是累得睡着了。夜里地上凉,她冷得缩着胳膊,此刻肯定是又冷又困。
他心疼地想冲上去把她抱起,放到车上去安稳地睡一会,但又怕一下子吓着她。于是转身去车上拿了一床薄毯过来,轻轻盖在了她身上。然后自己也坐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有多久,没有这样近地靠近过她了。曾经的那些甜蜜相拥,都已经是过去的回忆了。是自己,将她远远地推了出去。让她遭受了亲人离世的无助和事业受挫的艰难。
傅一恒,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起身,又去安全通道里打了电话,吩咐安排一下转院去上海的事。然后又回到老位置,坐着、等着。
将近六点的时候,ICU门口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声音也逐渐嘈杂。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沈岚歆,起身回了车上。等看到吴忧和吴阿姨出现,便跟着她们上了楼。
见沈岚歆开口问自己,傅一恒便说道:“我昨天正好来这边办事,就碰到了。岚歆,你看这样行吗,今天等医生检查之后,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尽快把外婆转院到上海。毕竟在上海,各方面能照顾得更好。我来安排,好吗?”
沈岚歆条件反射般地说:“不用。我家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