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季泊心中虽然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但是对于如今的人族魔族间的争斗仍不是特别敏感。

“唐南袁。”

“不只,应该还有。”

“兄长,知道为何我不用法术带你入鬼界了吗?”

“你自有你的考量。”

季泊自然知晓其中缘由,此行早就引起人族的注意,自然也少不了鬼蜮。而如今白淼,或者说封离正在鬼蜮闭关,至少所有人都认为封离在闭关之中,白淼不想轻易暴露自己,只是白淼为何如此行为,季泊此时还看不透。况且这一路上,全部仰仗白淼相助,看起来也不像是人族鬼族害怕的样子,甚至有点和气?且走一步算一步,只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做打算。

只是···

从枯井下来后,季泊一直都被白淼抱在怀里,“白淼,让我自己走吧。”季泊似乎都可以感受到白淼的肌肤的颤动。“嗯,等一下。”白淼又走了一截,小心翼翼的将白淼放在一片空地上。这时思白似乎看见了什么,呜咽呜咽的向前跑去,季泊本想唤它一声,白淼只是瞟了前面一眼,便淡淡地说:“兄长,无事,随它吧。”

这时季泊才看清楚了井下的处境,季泊回头便看见漫天大树,其中弥漫着浓雾,叫人实在看不清方向。看来白淼早就料到了,抱着季泊走了过来。

“谢谢。”

“兄长,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

季泊觉得白淼人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嗜血狂暴。季泊盯着白淼,少年看向他的眼里深埋着清澈与炙热,腰间的银饰随着风又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尽管季泊想要从他的眼中察觉到一些属于魔王的暴戾,可是怎么也找不出来,他只能感到从心底的安心与依靠。

“兄长,怎么了?”

季泊自知盯了太久的白淼,尴尬的转过头去,摆摆手,慌乱的推开前面这个高大的少年,直冲冲的向前走去,嘴里还说着:“没事,快点,我们还要走一段时间呢。”白淼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容,进而又咧开嘴角,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

还未走出半里,季泊便停下来脚步,虽然如今灵气全无,但仍属于圣人之驱,对于身边仍然有着超越常人的感知。

“柳青歌,我已经来了,这不就是你想让我来的吗?”季泊站定,对着前面空无一物的空地大喊,但季泊非常清楚,那感觉定是他来了。

沉默了半晌,柳青歌仍未现身。

白淼上前站在季泊身前,低声询问到:“兄长,需要我给你抓过来吗?”季泊摇摇头,说:“哎,不用,不理他他就出来了。”季泊自然明白现在白淼不能轻易的现身,不然鬼蜮那边也不好解释,同时季泊也非常了解柳青歌,自己徒弟什么德行,作为师父的,肯定门门清。

白淼闷闷的回答:“嗯。”

季泊不知为何白淼的语气一下子的低了下去,正想开口询问,便看见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过去。

季泊面前的鬼界,犹如人间一般,街道、客栈、酒市等等应有尽有,只是其中的百姓换成了奇形怪状的牛头马面罢了。这些鬼属于低等阶级,他们无法为祸一方,也无法独自游荡,只能学习人类的群居方式。因为如果其中有鬼怪落单,很大可能会被更大妖怪吞噬,如果他们群居,至少生命比较安全。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生灵不过是尘埃一束。

但奇怪的很,明明此地显出神迹,理应有很多亡命之徒前来,可是这里一点也不像是经历过大战的样子。

白淼看出了季泊的困惑,慢悠悠地开口:“兄长,这里是聂席玉的地盘,还记得我们进来时的唐南袁了吗?”

“他是人族,为何会守护鬼族?那为什么会放我们进来?”

“兄长,看来他是有求于我们了。”白淼瞧着季泊神色凝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长,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你来没吃东西呢。”听到白淼如此说,顿时感觉肚子是有一点饿,跟着白淼走入了一家看起来十分破败的酒楼。

“客官,瞧着面生,打尖还是住店啊?”面前的掌柜是一只蛇精,吐着长长的信子,说起话来刺啦刺啦的。突然他从柜台前溜了出来,靠近季泊看了又看,白淼一个箭步上前就将它隔开了,季泊向着白淼摇了摇手,因为他并未感到面前这蛇精的恶意。蛇精绕着他们两个打量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化形了?这两张脸弄得好生俊美,我还不知要几万年才能化为人形呢,到时候也弄张你这个脸。”说着用尖尖的指甲划了一下他的脸,季泊只得讪讪开口,“我们二人本想找一僻静之地修炼,误入此地。”

“你们两个大男人想合修?”蛇精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现在这种事多得很,不必解释。”

“不···不是。”季泊脸憋得通红,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反驳,他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白淼,他的嘴角扯出了大大的笑容,似乎很满意蛇精掌柜的猜测。

“我说,都到这了还有心思调情呢?多日未见,看来我还低估了你的能耐。”季泊寻着声音望去,便看见柳青歌坐在二楼边似笑非笑的盯着下面的二人,他还是一袭白衣,嘴唇毫无血色,宛如泥地里盛开的一朵白莲花,而他的身后依旧站着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奴仆,只是他的左边脸上多了一个金色的面具。

蛇精瞧见了柳青歌,又看看季泊白淼,显得更加开心了:“原来是柳大人的朋友,早说嘛,随便住,随便吃。这就给您二位安排。”

季泊抬头望向二楼,柳青歌正接过旁边妖仆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白淼上前一步想将柳青歌抓下来,季泊却将他拦住,小声说了一句:“切勿意气用事。”直到柳青歌放下茶杯,才缓缓开口道:“找到了吗?”

“你跟了我们一路,难道不知?”

“哦?这一路倒是···”柳青歌停顿了一下,把玩起面颊边的碎发,“鬼王尽心的很呐~只是不知如今鬼蜮···”

还未说完,季泊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想必你也知道唐南袁也来了,只是你所求与他所求是否为一件事,如若为一件事,那么我到底该助谁一臂之力呢?”柳青歌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季泊直直的瞧着二楼三人,不料柳青歌一个翻身就来到了季泊的面前,白淼反应迅速的隔开了二人。

柳青歌轻笑一声,退了半臂距离,说道:“呵,皇帝陛下,哦不,师父,可真有你的,连鬼王都为你所用了,真是好手段。”

季泊还未答话,白淼挥拳而出,猛的轰向对手,一拳比一拳狠厉,柳青歌没有反应过来,霎时被踢出好远,那俩妖奴飞跃而下,亮出屠神箭,正准备还击,却被柳青歌喝住,顿时收了招式,退到一旁。

柳青歌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纯白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娇艳的花。

季泊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如果白淼暴露了的话,也无甚关系,只不过要麻烦一点罢了,到头来这俩只是用气力而已,没有用到一点儿法术。

“青歌,你没事吧?”

柳青歌听到这话像是癫狂一般,大笑了起来,“你少假惺惺了,故意关心我,我现在可没利用价值了。”

“我···”季泊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柳青歌解释,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

“既然你们还未找到,呆在这也没意思。”柳青歌挥了挥袖子,想了一下,又继续说:“唐南袁可不好惹,死了可别怪我。”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旁边的白淼。那两妖仆不知从哪拿出了一顶轿子,抬起柳青歌就走了,

“白淼,这唐南袁当真难以对付?”

“兄长,不必担忧,有我在呢。”

季泊瞧着白淼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又感觉到了以前某一段时间有过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