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苏珩未作停留便回书房,只因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

此时正值深夜,夜幕低垂,寒风渐渐凛冽,吹得旁边的树枝沙沙作响。

许知意早已宿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仅几棵枯树之隔的书房里,苏珩正和高飞、张敬严肃地商量着事情。

他的眼神隐隐约约渗出一些寒意,冰冷肃杀。“高飞、张敬,陆府那边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的,侯爷。”

“目前先找出他的接头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浑汴都这清泉。”随即苏珩唇角轻勾,轻蔑一笑。

高飞思索了一会,“那侯爷先前要的证据……”

苏珩双手交握在桌前,用力地捏了捏,眼神浮现一丝锐利,“这个不急,眼下证据难寻,倒可以先放放。”

“可是机会难得,侯爷怎可放弃?”张敬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

苏珩望着张敬略有些激动的神色,声音顿时严厉了许多,“此事危险重重,不宜操之过急。”

张敬看着苏珩隐约有些愠怒的脸色,忙垂首拱手道,“侯爷,是张敬鲁莽了。”

一旁,高飞见状,很有眼力见地开口,“那侯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

等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他再一击杀之。

如今敌在暗,他被禁锢得束手束脚,难以大展拳脚。倒不如等他们自投罗网,他再来个瓮中捉鳖,此计可不妙哉?

他父亲苏达之死、母亲滕菁华之死、许庆之死尚且疑点重重,这几人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再者云雨楼杜娘子一事甚是蹊跷,这条线不能断,他得寻个机会再去一趟。

他总觉得背后之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目的究竟为何他仍未可知的,但他得未雨绸缪。

苏珩思及此,抬头望向高飞,“云雨楼的杜娘子最近可有登台?”

高飞闻言,身形微微晃了一下,抬头看向苏珩欲言又止。

心想侯爷才刚成亲没几天,就又要去找杜娘子,着实是有点对不起夫人。他瞧着前几日夫人在书斋对十三先生那深深的敬仰之情,顿时替夫人感到不值。万一此事被夫人知晓了,只怕会是双重打击,他瞧着都觉得有点可怜。

况且夫人在书斋被男子攀谈一事,侯爷也未曾有动作,怕是意不在夫人身上。

一边是侯爷的心头宝杜娘子,一边是小可怜夫人。哎,这差事也太难了!

一旁的张敬见状,接过了话头,“侯爷是想杜娘子了?”

苏珩剜了他一眼,“最近很闲?”

张敬有些不知所措,怕又要被侯爷派去蹲屋顶,忙慌慌张张地开口,“不不不,没有的事,侯爷,我很忙的,忙得都没时间矫情了。”

话落,苏珩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替我留意着。”

“是的,侯爷。”

此时站定在原地的高飞还没从他的头脑风波里出来。

他仍在想若是钱掌柜送来夫人的书信该怎么办?他要不要瞒下来?

若是侯爷知晓了写信之人是夫人,他会不会再也不待见夫人。

毕竟侯爷所行之事,危险重重,身份一旦被旁人知晓,那定当是要灭口的。他得寻个机会和钱掌柜串通一气,把夫人是写信之人的身份瞒下来。

“侯爷,可是夫人那边……?”

过了许久,高飞才回过神来,猝不及防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似是如石沉大海一般,炸响了其余两人的心神。

苏珩愣了愣,并未接话。

“高飞,你瞎说什么?”张敬异常激动,他似乎是害怕自家侯爷吃亏上当,言辞有些犀利。

“我瞎说什么了?”

“高飞,侯爷对夫人就没有真感情,找杜娘子怎么了?你别瞎掺和。”

“我……”高飞瞧了瞧苏珩那冷漠的神情,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便垂首拱手,继而开口,“属下失言了,请侯爷责罚。”

苏珩虽未置一语,但心下却早已暗潮涌动,片刻,待心绪平复清明,方才开口,“都退下吧!”

深夜一片寂静,他躺在床上,久未入睡,脑海时不时地闪过璀璨华灯下的那一抹月白色身影,闪过那一张素净淡雅的脸,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