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冉方的话,张良心头就是一震。

连带着眼神都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自认在咸阳城多年,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来处。

这冉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

莫不是在诈自己?

想到这里,张良便迅速恢复了冷静,一脸茫然的看向冉方。

“先生何出此言?”

“我是关东人士,未曾去过方才先生说的地方。”

见他不承认,冉方也没有追着询问。

只是,从他刚才那紧张的眼神中,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根据他对张良的了解,现在他还应该惦记着怎么刺杀嬴政才对。

至于为何突然来找自己,冉方有些想不明白。

“许是我认错了。”

“你想要见我有什么事儿吗?”

本来张良是想通过冉方,给自己寻找个机会刺杀嬴政。

结果还没等自己说出请求,就差点被冉方看透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张良也有些犹豫起来。

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笑笑,“听闻先生的事情,子房心中甚是敬佩,特意想来一睹先生的风采。”

“望,先生不要见怪。”

冉方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点破张良的身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张良的心跳加速了许多,他总感觉自己在冉方这里,好像没有隐私可言,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能被他猜透。

为了不露出更多的马脚,他跟在冉方的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一直走到了牢房门口。

看到这精致的牢房,张良心中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口不择言,把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冉方如此聪慧还深得嬴政信任,若是自己贸然说出口,以冉方的谨慎说不定还真的会去调查自己。

就在张良发呆的时候,其余人都很熟悉地走到牢房里,找到位置坐好。

顾宗民坐下之后,看张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心地招呼他说:“张兄,过来坐。”

“苏公子家里和牢房打了招呼,这些都是为先生和苏公子准备的,你不用太过惊讶。”

张良点点头,从顾宗民的话里,他也猜出了扶苏的身份。

他朝着几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谦卑地说:“多谢。”

说完,便坐在了顾宗民的旁边。

这位置正好是扶苏的对面,他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脸上尽量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他坐下却不说话,顾宗民故意提醒道:“张兄,你不是说知道墨家的消息吗?”

“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张良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被冉方认出来的一瞬间,张良就不想掺和进这件事了,但是现在既然来了,他若是说自己不知道,怕是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他沉思了一下,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我也不知晓他是不是墨家的人,不过是见他确实有些本事,能做一些精巧的玩意儿。”

“我只是想见见先生,所以才去找了顾家主,说了那些话。”

说着,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些愧疚与为难,抬起头看着冉方,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有没有愤怒。

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顾宗民,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

自己居然被人骗了!?

只是刚刚呵斥了一句,顾宗民就被冉方用眼神制止了。

在看向张良的时候,冉方眼中还带着笑意,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无事,若是真的有人勾结墨家人,定然也会藏得很深,说不定还真的不会把他放在咸阳城中。”

“你把地址告诉顾家主,让他先去调查,若真的是墨家人,一切自然好说。”

一旁的顾宗民点点头,附和着冉方的话说道:“知道了,先生。”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您就放心吧。”

解决了这件事,冉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张良。

这张良可是史书之中极为重要的人。

秦末汉初的顶级谋士!

此时来到咸阳,还关注到了自己,无论自己乐不乐意,都要小心谨慎对待。

毕竟这位可是干的造反的买卖,稍不注意就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

就自己现在这境况,怕不是直接就去刑场了。

所以为了保命,自己还是要知道这张良来此的目的才行。

想到此,冉方便看向了扶苏和顾宗民。

“两位,烦请先避让片刻,我有一些私事要同这位张先生详谈。”

听到冉方居然要将自己单独留下,张良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是要做什么?

扶苏和顾宗民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冉方的脾气,没有过多逗留,便起身离开。

等到牢房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冉方才看向张良。

“你师父黄石公,身体可还硬朗?还在下邳避世?”

此话一出,张良脸色骤变!

知道他是黄石公徒弟的人不多,就连他身边的张叔也不知道。

现在被冉方说出来,他不由得怀疑这冉方,莫非和师父黄石公认识?

最重要的是他能说出师父的居所!

犹豫片刻,张良才强装镇定,点点头道:“师父身子还硬朗,先生认识我师父?”

冉方笑盈盈地看着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笑着说:“那就好。”

“子房,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你心中的苦楚。”

“可我想劝你一句,不能因为你一时的仇恨,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你师父教你那些兵法,是想让你为了这天下人,做出一番实实在在的功绩,不是让你只惦记着自己的仇恨,而忘记了本心。”

“你可懂你师父的苦心?”

这话一出,张良瞬间沉默下来。

自己身负国仇家恨,这才刺杀了嬴政,只可惜功亏一篑,属实让人觉得可惜。

这冉方哪壶不开提哪壶,难不成是想要劝说自己?

想到这里,张良便抬头看向冉方,沉声道:“先生既然与师父是旧友,那就应该知道,子房心中所想。”

“不用鲜血祭奠那些亡魂,子房对不起那些冤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