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结束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期中考试。
好像一旦上了高中,时间就会被大大小小的考试给分割成一段段,上了高三则更甚。
小狗狗根本体会不到,它只会在你的腿边翻着肚皮哼唧唧,讨要到小零食后屁颠屁颠地跑走。
真想把它送去上班。
刘惜童拿着笔苦思冥想,还是忍不住问:“这题怎么解?”
祝星优拿过她的本子,看了一眼就开始给她讲解。有些时候教别人做题目巩固知识点的效果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她总会毫不吝啬地教别人不会做的题目。
而江逸怀就是另一个极端,一般人都不敢问他问题,因为害怕被他这也不会?的眼神凌迟。
而且他的试卷上不会留下明显的做题痕迹,也不知道他的大脑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反正不是一般人的使用痕迹。
考试临近江逸怀的课间确是放松,而祝星优却没给自己留下睡觉的空隙。
一个上午下来累的不行。
只有吃完饭午休的时候,她才有机会给自己的水壶装满水。
屋漏偏逢连夜雨,饮水机刚好没水了,她只好跑到楼下的饮水机那去。
不巧的是楼下饮水机排着长长的队伍。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那个女生正在和朋友聊天。
声音不大:“他们说三班的祝星优长得漂亮,我觉得很一般,能好看到哪里去?哪有你长得好看。”
那个女生回答:“是吗?”听到小姐妹的夸奖翘起了尾巴。
祝星优听到了关于她的讨论不免有些好奇,不过那个高个女生确实好看,是一种清新脱俗的毫不谄媚的美。气质是内敛的,情绪却是外放的,的确很吸引人。
“她不过是军训的时候跳了2NE1的舞,一个业余的罢了,哗众取宠。”
“祝星优,她算什么?”高傲地扬起了她的下巴。
祝星优觉得她有点可爱,她就在那个女生的身后,慢慢地靠近好,在她的颈侧轻轻吐气。
“我?算什么。”用了陈述句表示对她的赞同。声音特意压低带着性感。
赵晚乔被这湿润温热的鼻息吓得一惊,那股气息在触碰到她颈部的瞬间,血色蔓延,耳朵到锁骨都透着害羞的红粉。
赵晚乔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还在回味刚刚的瞬间,另一手指着祝星优,嘴里脱口而出:“你!你……”
多说不了半个字,一面是窘迫自己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发现,一面是为祝星优鬼魅般风流的作风而感到害羞。
“你就是祝星优。”在她身旁的女生替她接了话。
并不是刻意比较,她们口中的两个人美得各有芳华,一个是清雅脱俗,一个是摄人心魄。一个内敛,一个张扬。
两人赶快逃离,临走之前还不忘瞪她一眼。
祝星优则是笑笑轻佻地向她眨了一下眼。
实在是有趣。
她拎着水壶回到了教室。
教室靠近走廊的那一侧的玻璃有瑕疵,透过玻璃向外看,树木都是变形的,从走廊经过的学生看上去也像突然驼了背一样。
但如果像是江逸怀那样身高的确不受任何影响。高处的玻璃清清楚楚,没把他的脸挡住。
单单是从走廊经过,就能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一般来说中午是睡觉的最好时机,而今天的祝星优却一反常态,没有那么早趴下。
江逸怀刚回来就看见,她习惯性地侧身坐着,左手托着微倾的脑袋,纤细的小指贴在唇边俏皮的弯曲着,不知在思索什么不时地眉毛微蹙。
很少见到她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
她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知是何缘故,这两个问题一直环绕在他脑海里。
午休结束之后,还没等江逸怀询问缘由,门口就来了不速之客,那个人指名道姓要祝星优出去。
这个人很眼熟,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那个死缠烂打的成宥。
他看着祝星优走了出去。
就在走廊玻璃那,透出一颗碍眼的头。
切——
还没我高。
聊什么?这么久。
她怎么还在笑。
她在笑什么?
有这么好笑?
江逸怀甚至有那么一刻想把耳朵贴到玻璃上,听听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窗户外的祝星优很是意外,原本以为她教导主任女儿的身份曝光后桃花应该会变少,这人怎么头这么铁。
“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成宥应该对自己很有自信,认为只要他能主动就不乏有女生喜欢。
祝星优完全就不吃这套,甚至还懒得搭理:“你哪位?”
对面人的样子明显是不知所措,感到震惊的睁大眼睛:“你居然还不记得我的名字。”
这很奇怪吗?
祝星优实在是没工夫和这位仁兄互道姓名了,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我只记得住排在我前面的名字。”
撇了撇嘴,无奈地歪头。
的确除了认识的同学,她能记住的陌生姓名也就只有排在她前面的第二名。
她也不想要和这个人继续进行毫无意义的社交了。
本来考试就让她焦头烂额了,这人还总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对着他很难挤出笑脸。
成宥听到这么荒唐的回答居然笑了。
很少有人对他这样,是我爬得不够高吗?达不到你记住名字的要求?
其实她的意思很简单直接:要想我记得住你的名字,除非你成绩比我还好。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回头走进教室。
祝星优心想自己都说这种话了,这人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吧。
也算是处理掉一朵棘手的桃花,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
但在不知事情全貌的江逸怀眼里,她的笑就是格外刺眼。
胸口的通道好像被巨石堵住了,难以进出。
他觉得此刻的心情,就像失去气泡的啤酒索然无味,夹在汉堡里的生菜,既不够脆爽,又没有个性。
本来还想问她中午为什么心情不好,还想着怎么哄她开心?
结果她倒是先笑了,还那么开心,那个男的到底有什么本事?就这么聊一会就变天了?
所以,能不能教教他?
祝星优看着江逸怀复杂多变的神色,压根不知道他过山车式的心理活动。
他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靠近窗户的阳台上。
以此宣泄自己的郁闷。
不料,大理石和不锈钢杯子碰撞出剧烈的声响
“嘣——”
吸引了将近整个班级同学的目光。包括附近一圈,祝星优的目光。
他忘记了上次杯子打碎换成了不锈钢的了。
不敢对上这些人探究的目光,只好把头转向无人的窗户。
脖子上的经络在不经意间突起。
自己本想发泄一下情绪,结果却引起全班同学的瞩目。
他自然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镇静自若,保持他一贯的冷静平稳的姿态。
“你怎么了?”郭子航好心询问。
“没事。”
他,脖子愈发的涨红。
刚刚被叫出去的祝星优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也不免八卦。
“五班那个人把你叫出去干嘛?”
她对着刘惜童把刚刚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复述给她听。
声音刚刚好够周围的人听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晕,你真这么说的。”
“你可真会聊天。”
“我只记得排在我前面的名字……”
这样的调侃并不算讨厌,祝星优只是附和着笑。
所以根本没有笑过,所以她很讨厌那个男生,所以她刚刚是在拒绝他,所以是我想多了,所以刚刚我白尴尬了。
江逸怀一时间,不知道先高兴祝星优和他的关系并不好,还是先嘲笑自己情绪变化的复杂性。
只能配合着挤出几个笑。
日照时间的变化,使得秋日温润悄然得到来。
放学的时候晨昏线早已轮转到山下,是残阳也是旭日。
微微带着粉紫色的天空,无一丝杂质,万象澄澈。
祝星优要趁放学回家的时机把书包里放了一天的护肤品送给高羽泽。
他们五个人放学一般都会一起回家,江逸怀和祝星优顺路,家也离得近不过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谢初禾总是会拉着祝星优说一大堆话,把一整天的话都放在路上说,所以本来五分钟可以解决的放学路硬生生拖成了十分钟。
就在那个靠近文具店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路上的学生已经走散的差不多了。
路灯也亮起来了,整个城市都被霓虹模糊了形状。
“高羽泽,你等一下。”祝星优叫住他。
江逸怀就在文具店门口的花坛等她。
高羽泽呆愣着,直到看见祝星优手里拿出了一套他渴望已久的护肤品。有所动容。
人类对美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一个曾经卑微到泥里的人,也会想着怎么变得更好一点。
他眼神里闪着激动雀跃,灯光下尤为明显。
“这,是给我的?”
语气是一个渴望芭比娃娃已久的小孩所应该有的。
“对为了感谢你,顺带想请你帮我个忙。”祝星优把盒子递给他,靠近他的耳边说了悄悄话。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会教你的。”
高羽泽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盒子塞进他的书包。
路灯下她回头目送他回家,影子拉得很长,一个人开心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那天夜里,他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对着那张破碎的沾满水渍的镜子,涂上了。
镜子里倒映出另一个他。
那天他拿出存了很久才买到的粉底,挤了一点点在手心,慢慢涂在脸上。
红褐色的痘印被粗糙的遮住了,不过粉底质量实在是有点差劲,那些突起的新生的痘痘还在叫嚣着。
这样就够了,他满心欢喜地去上学。
结果却迎来恶臭又腐烂的污泥,那些人嬉笑着,把他的头用肮脏的泥水冲刷着,一点一点,溅起在白色的衬衫上。
他只得一边吐出水一边大口呼吸着,不知道眼泪和血液哪一个先到来。
只记得笑声刺耳又剧烈。
今天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我很开心。
跗骨之疽,一点点被剃除。
谢谢他们。
就像是那道光……
——第三只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