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关于钟会的猜测
两根又细又长的藤鞭好像是深海大章鱼舞动的触手,一旦发现目标,就会毫不留情地将猎物死死绑住,放进嘴中嚼碎。
藤藤蛇虽然不会吃掉目标,但从它背部延伸出的藤鞭正牢牢地捆住黑暗鸦,并越来越紧地往内收缩着,以此来让它的对手逐渐失去战斗能力,最终昏迷不醒倒在地上。
黑暗鸦的翅膀也一并被绑住了,所以它无法使用翅膀切断这些虽然看着很细但其实相当坚韧的藤鞭,此刻它的处境非常危急。
荀清这时候又下意识地看向钟会,发现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嘴角依旧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戏谑的笑容。
“钟会这是还有后手?不过也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荀清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不过他还是迅速在脑海中思考起是否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有可能成为钟会反败为胜的翻盘点。
“难不成是……鸟喙?”
荀清再次将目光投向被藤鞭牢牢捆住的黑暗鸦,很快看见了对方那看上去很是尖锐锋利的鸟喙。
他心中一惊,因为他想到了大部分鸟类宝可梦最先学会的招式,“啄”。
“藤藤蛇,再用一道藤鞭绑住鸟喙!”
深知大事不妙的荀清当机立断地向藤藤蛇发号施令,藤藤蛇也果断地又催生出一道藤鞭,以相当快的速度冲向对手。
见状,钟会却笑出声来,他仿佛心情很好地说道:“你虽然注意到了……可是未免也太晚了些。”
说罢,黑暗鸦顿时怪叫了一声。
它的“惊吓”招式让藤藤蛇的藤鞭明显地滞涩了一下,趁着这短暂的机会,它使用自己锋利的鸟喙迅速割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藤鞭,然后振翅飞起,又一次回到了空中。
原来钟会一直没有让黑暗鸦直接割断藤鞭的目的在于等待禁止飞行的一分钟过去,可以在挣脱藤鞭的一瞬间立刻飞回空中,以防藤藤蛇再次控制住黑暗鸦。
“你自以为控制住黑暗鸦的翅膀以后,它就没办法挣脱藤鞭,只能慢慢昏迷,所以就没有再指挥藤藤蛇发动进一步攻势。而我想要的就是你这一分钟的松懈,成功让我的黑暗鸦再次回到了主场。”
钟会话讲到此突然顿住了,深深地看了荀清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再次开口道:
“墨舟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在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也不要放松警惕,你的松懈很可能就是对手的胜利……”
钟会讲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发出声音,但荀清不知为何却从他的口型中清晰地理解了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可不希望你在被我摧毁之前,就死在别人的手上。”
这让听到中途,本来还有些感动的荀清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变得清醒。
心道钟会果然还是那个钟会,还是那么喜欢玩恶趣味。
不过不管怎样,荀清依然很感谢钟会给自己好好地上了一课。
“我虽然擅长宝可梦游戏,但这里毕竟是现实世界,许多游戏中的战法在这里并不适用……看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荀清不动声色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抬头看向已经重返空中的黑暗鸦,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他想出来的破局方法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失败,钟会必定已经对此有所防备,他又要重新思考新的办法取胜。
但面对钟会这样狡猾的对手,破局办法又岂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想出来的。
“慈明,你觉得钟士季这考生如何?”兼任裁判的壮汉教师转头问荀爽道。
荀爽听到身旁教师的提问,顿时吹胡子瞪眼地骂道:“钟士季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永远都在想着怎么祸害别人!”
但当他平复下心情之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犹豫半晌才说道:“可不得不承认,钟士季的确极有才华,他这种人必定会成为乱世中的主要人物。”
“没想到啊,他竟然会得到慈明这么高的评价。”壮汉教师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
“我可不是在称赞他……我说他是主要人物,是因为我觉得他一定会是那种把乱世这一摊浑水搅得越来越浑浊的人,这个世道越乱,他的才华方能越好地发挥出来。”
“义真兄为何突然问我钟会的事情?”荀爽感叹完以后,不解地望向那位被他称作“义真兄”的中年壮汉教师。
“啊,是这样。我看到这场切磋,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批改的他的兵法考卷。”
颍川书院的兵法教师皇甫嵩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想了想才说道:
“钟士季的兵法考卷绝对是我任职兵法教师的这几年以来,批改过的最有……最有个性的考卷,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明明都知道题目的正确答案,可就是故意地忽略掉一些关键点,有意识地拉低他的最终分数。”
“义真说的这个,老夫也深有同感!”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从荀爽的另一边传来。
开口之人是一位白发苍苍,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老者,还蓄着长长的银白色的胡须,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让人在不经意间就会对他产生亲近感。
他是颍川书院的数学教师刘洪刘元卓。
待另外两人将目光转向自己,刘洪继又说道:“我改他的考卷时就觉得奇怪,明明后面更困难的题目他都能完美地算出来,可前面那些难度简单,分值较小的题目他反而空着好几道,连做题思考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是有意不写那几道题目一样。”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皇甫嵩和刘洪又同时把视线投向坐在中间的经学教师荀爽,他们那诧异的眼神就仿佛是在说“你也是?”。
荀爽大致地讲了一遍钟会经学考卷的情况,与他的兵法以及数学考卷基本一样,都是故意空着几道题目不写出答案,似乎存心想让自己的考卷分数降低。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在第一轮笔试就被淘汰?”
皇甫嵩非常疑惑地问道,自从他成为颍川书院的兵法教师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又大胆的考生。
荀爽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皇甫嵩见状开口问道:“慈明,你难道有什么想法吗?不妨说说看。”
荀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他轻轻点头,轻咳一声才说道:“接下来只是我的猜想,你们听听看就好。”
“我曾不止一次地看到钟会和其他考生聊天,好像已经很熟悉的样子,而每次找他说话的对象都是不同的人。”
“因此我怀疑他在入学检测开始之前,就和大部分考生搞好了关系并摸清楚了他们的水平大概在哪。这说不定就是钟士季在为笔试的控分做准备。”
“控分?”两人异口同声地吃惊说道。
“可参加入学检测的考生足有千人,他要是一个个问清楚,那该耗费多少时间?他都不用复习的吗?这要是真的,钟士季未免也太过可怕了。”皇甫嵩眉头紧皱地说道。
“应该不是全部考生,或许就只是那些他觉得自己需要注意的考生。毕竟大部分考生不是颍川本土地,要是等考生全部到齐后再问,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刘洪不愧是数学教师,逻辑很严谨地补充道。
荀爽意识到话题逐渐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于是及时把话题转移回了切磋: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或许是我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我们还是专心看他们的切磋吧。”
但当他说完以后,却又抬头望向天空,用没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可钟士季就是这样的人啊,他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