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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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人趴在拐角处，看着那群仙者浩浩荡荡入住望月楼，细长的眼睛里滑过一缕幽光，不动声色混入来往人群消失在小巷尽头。
男人走到阴暗的角落里，抬手化出一只传音魔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部呈报。
魔鹰飞行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到达了它需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处极偏僻的隐蔽屋舍。
它径直从为它预留的窗户缝飞了进去，长鸣一声乖乖落到坐在主位悠悠品茶的红衣男子手边。
红衣男子脸部轮廓十分柔和，有一些阴柔之气在里面，精致的五官在如火的红衣衬托下愈发妖冶。
他随手撸了撸窝在腿上的黑猫，漫不经心地看着魔鹰化出来的一页消息，暗紫色的文字在他看完后自动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黑猫突然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不安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跑到一旁光亮照不进的角落里缩着，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它紧绷的神经，它狂躁的低吼一声，一溜烟逃出了窗户。
铁链碰撞的声音尤在继续，慢慢的掺杂进了一些男人沉重的喘息。
“…行知…不要去……”
“…………”
红衣男子听到这痛苦又绝望呓语，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许，微微偏头看了过来。
“好歹也是太清宗青竹山的亲传弟子，来救你的人竟都是一些废物……”红衣男子垂眸，左手食指戴着红宝石戒指随着他指尖滑过，像是回应般泛出的淡淡暗光。
映在他的黑瞳中，如激起躁动的海浪。
“…但愿他们真的能带来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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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内部呈现八角，有三层高。
一条红绸自顶部垂下至一层中心的圆形舞台，却又没有完全垂落地面，一位身穿红纱的女子在上面凌空起舞，身段柔美绝佳，舞姿倾城妖娆，叫台下的人都看失了神。
沈行知的目光不自觉被她所吸引，心中甚至涌现出一股类似一见倾心的痴醉感，酥酥麻麻传遍全身，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
就当他即将冲入人群跟着一起为她欢呼呐喊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要看。”
蔚司琛沉冷的声音似乎比往日更加冰冷，配合着手臂上越收越紧的大手所带来的刺痛感，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沈行知心中翻腾的兴奋与冲动。
沈行知怔怔回神，脑中传来的一阵钝痛让他忍不住抬手去捏太阳穴，蔚司琛见状，立刻拉着他来到通往二楼的拐角。
沈行知稍微缓了缓，目光顺着抓着他的这只手攀上，直至落入蔚司琛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里面一闪而逝的暗芒。
奈何脑中的钝痛感让他无法静心思考那是什么，他稍稍移开目光头痛的捏捏眉心，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啊？”
“那是魅妖，在妖界中属于比较低等的一种，最擅长蛊惑人心。”蔚司琛说着，抬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到沈行知手中，说：“这是可破幻解毒的丹药，吃下它会好受一些。”
“唔……”沈行知不疑有他，打开盖子倒出一粒直接吞下，脑中的钝痛感瞬间消退不少，登时舒坦地长舒一口气。
“谢谢——”
沈行知把盖子盖好递还给他，而蔚司琛却是先行一步转身上楼。
“你随身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蔚司琛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要有心理负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行知便就不再推辞，揣进兜里抬脚跟上蔚司琛的步伐一起来到二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武功低的小弟子都被分散出去查探消息了，房间里只有三位长老和几个武功高强的各峰弟子围坐一桌。
沈行知行过见礼后，径直略过欧阳真和付涛两人，挨着挤坐在陈哲的旁边。
欧阳真目光若有似无的在沈行知脸上转了一圈，略作沉思后，略带责备似的道：“沈师兄怎的来的如此慢？让各位长老等你一人……实在是有失规矩。”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沈行知，却没注意正欲坐下的蔚司琛那停顿半分的动作。
沈行知屁股还没坐热，只能再次起身解释道：“弟子刚才不慎迷路，所以才…”
“迷路？”
付涛一脸惊讶的打断他——
“我还以为沈师兄是不小心被哪个小魅妖给吸引住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付涛轻轻一笑，一脸无辜地说：“毕竟营救顾清羽师兄这一趟危险重重容不得半分纰漏，我这不也是担心沈师兄若是连一个魅妖都搞不定，那还怎么……哎呀！沈师兄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我这也是好心嘛~”
欧阳真这时开口了：“哼，他每日游手好闲不好好修炼，付涛有此想法不为过，他确实容易给大家拖后腿。”
“………”这俩人咋就跟商量好的一样。
“…如果这么说的话，最后一个突破八封幻林的…是不是也容易拖大家后腿呢？”陈哲撇了撇嘴，目光轻轻滑过付涛落在欧阳真的脸上，笑着问：“哎呀我怎么忘记啦？最后一个…是谁来着？”
“你…！”欧阳真气急，作势就要起身，却被身旁的付涛抓住胳膊拦了下来。
坐在中间的一位太清宗长老不耐烦的摆摆手，开口说：“行了，无用的话题到此为止吧，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找到卫东风救出顾清羽。”
说罢，他转头看向蔚司琛。
“不知蔚长老有何高见？”
沈行知闻言，正想侧耳听听蔚司琛要说什么，眼前忽然蓝光一闪，属于系统的虚拟屏幕跳了出来——
〈恭喜触发新的任务——吸引卫东风注意。任务限制要求：让他觉得你很爱他。〉
？这怎么每个字都认得，组合起来就这么陌生呢？
什么叫“觉得你很爱他”？！还是对一个男人！？
〈此次任务比较特殊，系统特意为您提供了一份关于卫东风的资料提供参考，另由于此任务会影响其他几位主人公的结局，所以…这个任务您无法拒绝，请做好准备。〉
沈行知微微低下头，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在那一页资料上快速浏览起来——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个人生平，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关于卫东风所喜欢的类型、喜欢的性格等等，便于他完成任务。
〈任务完成后会奖励您十万积分，并解除所有的剧透限制。〉
〈请您加油。〉
〈………〉
系统弹完这几行字以后自动消失，独留沈行知一人揣着满肚子憋屈风中凌乱。
［哎呀，这奖励说实话挺丰富的啦！你想啊，解除剧透限制后，拥有上帝视角随便窥探别人命运未来是件多么爽的事！］
［………］
沈行知头痛的捏捏眉心，一想到要他一个男人去吸引另一个男人并让对方觉得自己很爱他，就感觉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明明和蔚司琛在幻境中拉手拥抱的时候都没事不是吗？怎么现在一想到要跟别人…就……
想到这里，沈行知忽然感觉掌心升起一阵炙烫，他情不自禁蜷缩起手指想要挽留，可那片炙烫却如幻境中那般一瞬即逝。
快到他无法捉住。
“……就按照蔚长老所说的去做，时辰不早了，大家各自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太清宗的长老说完后起身离去。领导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很快也就散掉了，沈行知则是光顾着看任务了，完全没听到作战计划是什么……
“………”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清羽交给他们去救，至于卫东风…他还得想想攻略办法，到时候根据情况随机应变吧！
“头还疼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沈行知从思绪中拖出来，他脸上划过一丝茫然，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偌大的房间里人早已散空，现下只剩他和蔚司琛二人。
“…啊？啊…我、我没事！多谢蔚长老关心！”沈行知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那什么，我也是时候回去收拾准备了，就先告辞…！”
匆匆忙忙说完就想开溜，却没想到被蔚司琛一把捉住了胳膊强行按坐回位子里去。
“？蔚长老，你这是…？”
蔚司琛坐到沈行知身旁，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对症的药膏，拉过沈行知的手，将药膏挖出敷在他先前被河底龙卷拽到脱臼肿胀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膏体瞬间驱散了一些疼痛。
沈行知耳根有些发热，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这种肌肤相贴的亲密举动在幻境里他们做过无数次，但那时是迫于情势不得不那样做，如今脱去这层幻境的外衣，这些动作竟怎么看怎么暧昧。
沈行知的目光小心翼翼滑过蔚司琛微垂的眉眼，忽然想起那个在现代买洗衣机的幻境中，过马路时遇到的与蔚司琛长得一模一样的好心人。
他几乎要分不清那个人究竟是属于他的记忆，还是被幻境衍生出的一个单独梦境，蔚司琛到底不过是一个书里面的纸片人，又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见过？
——【你当真以为你很特别？】
还有溟歌没说完的这句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多的疑问像是无穷无尽的水草将他困于水底，他越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获得新生，就越会被紧紧缠绕坠入更深的深渊。
沈行知捏了捏太太阳穴，还是决定收收泛滥成灾的探究欲和好奇心，做任务攒积分才是眼下最该关注的事情。
从思绪中剥离出来，看到蔚司琛已经帮他敷完了药膏，便抽手告辞，匆匆逃离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地方。
直到回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里，他紧绷一天的神经才终于得到片刻放松，幻境内外折腾许久的疲惫感瞬间翻涌而起，呼啸着将他淹没。
他坐在桌边喝了杯水的功夫就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看见时间尚早，便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并没有注意到左手腕上隐隐亮起的黑紫色光芒。
沈行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到许许多多长相青面獠牙的恶鬼朝他涌来，不停地撕咬着他的血肉，将在黑鼎中经历的一切再次感受一遍，乃至更甚。
破碎的喉管不断泄出痛苦的破风声，这是他拼尽全力所能喊出来的、最大声的惨叫。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沈行知的眼中点上一抹名为希望的光，可那人却在距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完全没有解救他的意图。
“这都是你自找的。”溟歌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对他的讥讽，乍起的愤怒冲破尾音，在黑暗里显得尤为诡异：“这个梦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死——！”
“咳嗬…！！”沈行知从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浸透衣襟，疼痛的余威尤在，使得他的四肢止不住的发生痉挛，胸腔被强烈的窒息感占据了，他痛苦的俯下身子深深喘息着。
沈行知缓了五六分钟身上才稍微有了些力气，起身想去点灯，却仍是双腿一软直接滚到了地上。
此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漆黑一片，更能清晰看到手腕上尚未散去的那点光，他忍不住在心底唤了一声【溟歌……】
没有回音。
【我知道你在。】沈行知疲惫的闭上双眼，低低道【我已经想好许什么愿了。】
尾音刚刚落下，他便感觉到身旁的的空气变得冷凝扭曲，冷冽的檀香味道随着扭曲源头送来的一阵微风吹至鼻尖，他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
“说吧，你想许什么愿？”
溟歌的声音不再似梦中那般惊悚模糊，清晰地出现在耳畔的那一瞬，沈行知忍不住缩了缩手指：“我……”
似是听出他的犹豫，溟歌眉心微蹙，周围空气骤然冷了一个度：“你骗我？”
“…不是。”
沈行知扶着桌子腿从地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想去拿火折子点灯，溟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操控黑色火焰滑过烛台，房间霎时大亮。
“有话就说，别耽误本座的时间！”
沈行知抬头望着溟歌藏在面具下的红色眼瞳，目光忽闪片刻，缓缓问道：“你既是魔族的人，应该认识卫东风…对吧？”
溟歌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你撮合我和卫东风，当然……”
当然后面是什么，沈行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溟歌打断：“这件事你就不用想了，卫东风是绝不会喜欢你的。”
系统既给出了这个任务，就说明卫东风那边肯定是有机可乘的，现下被如此快速的拒绝掉，沈行知忍不住好奇地追问：“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溟歌斜他一眼，不予回答，甩袖坐在沈行知对面，淡淡道：“总之这件事本座帮不了你，你赶紧想别的。”
华贵的暗金色长袍像是天上星河一般，在摇曳的烛光泛着细碎的光，沈行知默默离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远了一些，生怕再因为这种事给自己招来麻烦。
看他没有离去的意图，沈行知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问：“…你不会打算这样等着我想吧？”
“不然呢？”溟歌的手指十分烦躁的敲击着桌面，冷冷道：“本座这趟总不能白跑。”
魔族因为修炼的功法酷猛霸烈，每到晚上的时候都会筋脉逆流重巩、实力大减，溟歌是魔族的人，应当也会受到此法影响，所以……
沈行知大概猜得到他得是扛着多大压力过来的。
转头看看窗外黑沉的天色，蔚司琛他们应早已出发去探查卫东风的下落了，若被他们先行找到卫东风并解决了他，那这个十万分的任务也得跟着泡汤。
“我想好了。”沈行知回头，透过摇曳的烛光望进溟歌深邃的瞳眸中：“你带我去见卫东风吧。”
溟歌眼睫低垂嘴唇紧抿，利用心念互通这点去探查沈行知的内心，却发现那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沈行知一瞬不瞬望着溟歌，眼中闪烁的坚定很明确传递出他此刻的决心——他是真的想用如此简单的事来浪费一次珍贵的许愿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