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江景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皱着眉想着白天同老李的那番对话,和接下来要与魏通的单独出行,心中烦躁至极,她索性起身,往烟袋锅子里加了些东西后点燃抽了起来,紧绷的神经在吞云吐雾间才勉强得到些许缓解。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江景谙惊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要将烟枪扔过去,而后就听见那人连声说道:“别打别打!是我!魏通!”

江景谙愣了一下:“掌柜的?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吗?”

魏通见江景谙衣着单薄,顿时老脸一红,随即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想了想,此事不能再耽搁,所以我决定今晚就出发,于是便想过来知会你一声,到底是我急躁了些,惊扰到你实属抱歉。”

江景谙边披衣服边摆手,竟是毫不在意:“无碍,掌柜的,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事竟如此急迫?等到天亮都来不及。”

魏通等江景谙穿好衣服后才回过头来,在黑夜中默默盯着她忽明忽暗的烟袋锅,缓缓问道:“景谙,你相信我吗?”

江景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愣,继而平静的回复道:“掌柜的,有话不妨直说。”

魏通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重重叹息一声:“算起来,咱兄弟几个也一同出生入死过七年了,在皇帝跟前抗过旨,阎王手里抢过人,而在我魏通千夫所指之时,也是只有你们这帮弟兄对我忠心耿耿,说到底,如果不是你们,凭我一人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对此我魏通无以为报,所以只能竭尽所能的护咱们镖局周全,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记得上回我跟你们说过,我在山上有一个拜把子的兄弟,前几日他托人送信给我,说是山头近日屡遭不明敌人袭击,使得营寨损失惨重,所以想请我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共同商议对策,迫于压力我也只得应承下来,之所以想带你们其中一人前去,也是为了防止镖局日后一旦发生变故,也好有条退路。”

(其实就这类人而言,说得好听些叫绿林好汉,说得不好听也就是土匪。)

江景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心想,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堂堂镖师竟会沦落到去投靠土匪,魏通此举该不是场鸿门宴吧。她刚要开口周旋,只见老李忽的推门而入,也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掌柜的,这可不是件小事,既然已知此行势必艰险,这样吧,我也一起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一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江景谙转头不解的看向老李,老李对她轻轻点了点头,投去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魏通有些惊讶的说:“老李?大半夜的你怎么也出来了。”

老李挠了挠头:“这个...白天茶水喝多了,刚出来起夜的时候碰巧听见了你们的谈话,还请掌柜的勿要见怪。”

魏通说:“怎会,是镖头有心了,不过你的腰白天不是还......”

老李连忙摆手解释道:“早些时候兔爷给我扎了两针,现今早已无碍,掌柜的不必担心。”

魏通点点头:“如此也好,只是这样的话,镖局里只剩下向学和兔爷,还希望不要出什么差池。”

至此,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准备趁着夜色抓紧动身,睡的五迷三道的兔爷被魏通从被窝中拖起,他睡眼惺忪的边揉头发边听着魏通的交代,下意识的点头应着,而后又重新回到屋里睡回笼觉,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记住。

至于向学,任凭魏通叫破喉咙也依旧没有一点反应,仍是在屋内鼾声如雷,于是魏通只得放弃,直接拂袖而去再不管他,任由这心比天宽的向学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