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看着眼前几乎癫狂的王炎，还是想不起来自已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只记得他在地上扭曲打滚的画面，所以他就想和这家伙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唤醒自已的部分记忆。
不过，这家伙好像的确很强，也许是那把祟器的原因，方均被他压制地节节败退，灵力一直被抽取的滋味是相当不好受。王炎的笑声逐渐响彻整个结界，方均则只是上下翻飞腾挪躲避对方的剑技，完全没有还手。
因为他也知道对于这种家伙来说，他越还手，对方就越兴奋。
“还不拔剑吗，对方可是解放了祟器的力量，没有相应的神兵很难打吧？”朱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承认我说了大话，”方均一边闪躲一边回答，“但说了打爆就是打爆，我早就看到这家伙的弱点了。”
“啊？真的假的，对方手里的可是十大祟器之一哎。”朱云很惊讶。
方均落地站稳，王炎也没再追击。
“当然了，虽然我还是入行没多久的新手，但是怎么说呢，既然那么多人将我称为天骄，那么多人相信我。我肯定也要相信自已的判断，我虽然不再是凝元一，但我必将超越他，这不是自傲，是我的梦想。”
听到这话，朱云的眼神变了变：“可能这就是你和元一最大的区别吧。”
“是么。”方均笑了笑，“那你就看好吧，接下来，就是终局。”
话音刚落，黑炎剑瞬息之间刺到他的身前，方均这次没有闪躲，他抬起右手手抓住了剑身！
熟悉的情景在王炎的脑海里重合，他看到了！就是那个男人的脸！无心，无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炎笑出了声，因为这一次，对方不再毫发无损！他的修为也再不能压制持剑的他！
黑红的血液从方均手心里流下，火焰顺势爬上了他的手掌。
“终于，我终于做到了！”王炎狂笑着大喊，大仇得报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脑海，剑上的黑焰越烧越旺，大有将方均整个吞噬的架势！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方均平静的声音在王炎的狂笑里听着居然相当刺耳。
“云乾门，呵。”方均的眼里没了平日的光彩，死寂犹如深海。
虽然王炎能感受到方均的修为气息的确在下降，但看到他的表情，王炎还是下意识地想抽剑后退，反正黑炎已经烧进了他的经脉，打败这家伙只是时间问题！
可无论王炎怎么发力，他也无法挪动分毫，那剑刃像是长在了方均的手上一样！
巨量的灵力开始涌入黑炎剑内，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剑刃被方均活活折断......
王炎瞪大了双眼，但他没时间惊奇，方均的左拳已经打进他的腹部！结界应声破碎，飞到天空的王炎还没调整姿态，刺眼的金芒划破夜空来到他的上方！一拳打断了他的脊椎，方均强横的力道将他落地的地方砸出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感觉怎么样？”方均落到坑底，右手还拿着黑炎剑的断刃。
“你怎么...可能...”王炎的眼睛像是要喷血，“黑炎剑...”
“很简单，只要用我的灵力把这剑充满，它就变得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扎就破。”方均蹲下身子看着他。
“哼...你这样的怪物，祟器也奈何不了的怪物...”王炎清楚要填满这把剑需要多少灵力，几乎是一个中等宗门全门弟子的总和，而这家伙，在一瞬间就做到了......“过于强大的怪物，是会被大众排斥的。就像你前世一样...”
“你还知道什么？”方均眼神微凛。
“真是可悲啊，不是么，没人真的尊敬你，他们只会害怕你......”
“砰！”方均有些失控，一拳砸在他的耳边，直接把他的颅骨震裂了一半。
“哈哈哈，这样的人生，你就好好享受吧。”讥讽的笑声插进了方均心里，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但他没有出手杀了他：“我说过，要让你好好为你的罪行赎罪，你只是想激怒我杀了你吧？可惜。”
说完，方均把他提了起来，将断刃插进了他的脊柱！
“以后这东西就会和你融为一体，我保证会比你以前感受过的痛苦还要煎熬百倍。然后...”方均提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经络丹田连续打出几十拳将他的修为全废。
“放心，有那把断剑，你死不了，它会一边折磨你一边让你活下去。”方均把他扔在地上。
“你这个，魔头...”王炎喘息道。
“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了，如果这能让你们这样的人作恶时有所顾忌，我也不在乎。”方均说完，抬头看向早就在坑边站定的几人。
接触到他视线的几人微微一颤，只有心悦开口问：“方均，你没事吧？”
“把他带回去，让我一个人待会。”他的声音完全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命令。”
随后，他拖着长长的金色尾迹朝着北边飞去。
“方均这小子这是怎么了？”沈元用水包裹住坑底那个浑身血污勉强能看出人样的家伙，随后把他拿了起来。
“不知道...”心悦摇摇头，“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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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山巅吹着晚间的冷风，方均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清醒，眼前的风景里没有一丝人的痕迹，完全是自然的样子——横躺着的山脉覆盖着被子一样的森林，而从林中传来的鸟声虫鸣，就像是这山的碎碎念一样。
“他们只会害怕你...”
“我也不在乎。”
那个烦人的家伙说的话还在回响，方均不知道自已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但那时，他好像就不是他了。
或者说，这大概是那个无情无心的家伙会有的反应。
可我不是他，我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喂，你说，我是不是有些残忍了。”他问朱云。
“有吗？我不觉得，像他一样的家伙肯定做过比你更残忍的事吧，这是他应得的。”朱云变出人形坐在他身边。
“也有道理，想听听我刚想起来的记忆么？”方均看看她。
“那当然，我想你其实是更想和我倾诉吧？”朱云摸摸方均的脑袋。
“你下次再摸我的脑袋我就把你扔基地里，不带你出门了。”方均眨眨眼说。
“咦！吓人吓人，你说吧。”朱云抽回手在胸前拍了拍。
方均的语速很慢，一句一句地从他闭关突破，到天剑宗内乱，再到宗门大战，最后就是出关复仇，事实上他也只想起来到教训王炎的部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讲完这些的方均看着自已的双手发起了呆：“你知道赤霞后来究竟怎么样了，是吗？”
“嗯...不过...”
“不能说就算了，我其实有些想见她，毕竟她是陪了元一那么久的存在，大概比我还了解元一。”
“想必，也有一些感情吧。”朱云低下头看着悬崖下边。
“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方均摸摸口袋，手机居然还在，就想拿出来看看时间，结果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靠...”他按动电源键，万幸的是还能点亮，时间显示是九点。
“要回去了么？”朱云趴在他肩膀上。
“陪我走走吧，想吃点东西。”方均收起手机，朝着山的另一边走去。
这边的山下是一个小镇，由于靠近市区，所以也挺繁华，夜间各种小吃摊当然是一样不落，方均走进街道，脏兮兮的衣服和凌乱的发型吸引了部分游人的目光，说是要吃点东西，但也只是在街上瞎逛。
直到有人认出了他。
“方均？”这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方均转头看去：“周叔？”
“真是你啊？你咋在这儿啊？来来来过来坐！”周大叔招呼方均到他的小铺子前面摆的临时桌椅上坐下。
“我...”方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叔叔你怎么来这里摆摊了？你不是在我们学校门口吗？”
“嗨呀，”周大叔给他端来一杯茶水，“这不是这边开了个小度假村吗，就在山那头，游客多着呢。我就把店搬这边来了，总比在市中心躲城管的好。”
“噢，这样啊。”方均点点头，“那，还是老样子。好久没尝过周叔的手艺了。”
“好嘞，稍等会儿啊，客人有点多，你那份儿凉面多加辣椒是不？”周大叔笑着走回了小车后面。
“嗯，谢谢了。”方均转头看向其他位子的客人，“再来瓶啤酒吧。”
“哦，好！”周大叔点点头，手上的活计依然不停。
对于这个小摊来说客人确实有些多，所以方均等的还是比较久，但他也不急，一边喝酒一边吃着小菜下凉面，脑子里逐渐放空。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他真的算不上好学生，但也不是视纪律如无物的家伙，夹在两者中间，两边都有联系。
但相应的，两边都没和他有多深交情。除了那个人。
铃香和他住的地方不远，几乎是邻居，两个人又是同桌，自然相当熟络。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也很远，大部分原因其实就是方均觉得她和他不是一路人，说不喜欢是假的。她安静地像一只猫，不论方均在旁边睡觉还是看小说都不会出声——除了老师来了的时候。
那时候他为了表达感谢都会请她来老周的摊子吃东西，虽然每次她都被辣得脸颊绯红，但她却一次也没缺席。
方均就在这样的桌椅上和她聊天说地，但从来没提过恋爱这个话题。
现在想起来，那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在说，铃香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还有在学校天台偶遇那次，他也是一直在自顾自地说不着边际的话题，除了尬什么也不算。
“明明氛围那么浪漫来着。”他笑着喝了一口酒，却听到了意外的声音：
“怎么在喝酒。”女孩拉开方均面前的椅子，“散心吗？”
方均手里的杯子落到桌上，他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手机没坏吧，我可是见习通讯员。”铃香一手扶着脸看着他。
“他们呢？”方均又喝了一口。
“就我一个呀，”铃香指指通讯队的车子，“他们在待命，不会过来的。”
“噢...”方均点头，“你猜这是谁的店？”
“周叔叔？”铃香顺着他的手看向摊子那边，“还真巧！”
“就像回到以前一样，我老是带你吃我喜欢吃的。”方均指指桌上的小吃。
铃香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挺喜欢的呀，而且有点不一样。”
“是我没跟你聊世界局势？”方均看向她。
“嗯...”铃香点点头，随即笑出了声，“还记得我约了你今晚的时间嘛。”
“呃，对不起...”方均挠挠头。
“还得我来找你...”铃香抽了双筷子夹了一片藕，“不过没关系，在这说也可以。”
“嗯。”方均点头。
“其实在你家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只是当时你喝醉了，所以这次你要听清楚了，好么？”
“好，洗耳恭听！”方均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力点点头，他其实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方均...”铃香没有紧张，而是大胆地直视着方均的眼睛，“其实我......”
“哎呀！这不是铃香吗！”端菜经过的周大叔出现的时间很不好，“你也在这儿啊？”
“啊...是。”铃香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我们一起的。”
“哎，对了，铃香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周大叔回到摊位后面问道，因为他记得这个小姑娘帮他女儿辅导过功课，学习也是方均经常夸奖的点。
“嗯...还可以。”铃香点点头，她其实发挥得很好，班主任都很关心她的志愿。
“报了哪个学校啊？”周师傅一边做菜一边问。
“跟他一个学校。”她总不能说自已在军区培训处情报科学习吧。
“那看来方均进步很大嘛，我看也是多亏了铃香的功劳呦。”还好周师傅手上还在忙着所以没有细问。
方均看着她羞红的脸，不经意笑了出来。
“笑什么...”铃香捂着脸小声嘟囔，“算了，下次再说。”
“下次不用装女强人的，这么逞强被打断很害羞的吧？”方均用筷子敲敲桌子。
“我乐意...”铃香白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你就平时的样子就很好。”方均认真地点点头。
铃香的脸更红了，她别到一边不看他，用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回答：“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