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水
夜幕下，小镇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人家还点着油灯透过窗户散发微弱的光芒，像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分布在小镇各处。
普通百姓家中到了夜晚后为了省下几两油钱，大多都熄灭油灯。所以小镇入夜后，百姓往往就以入睡。
小镇中央名叫水井巷的一户人家中，还泛起点点微光。
屋中少年，身上披挂一件薄薄的衣衫。少年手捧一本名为《管子》的书籍，或露出迷茫或露出恍然神色。少年名叫殷无邪，经营着小镇上的一间酒铺，年少时就展现了不俗的商业天赋，但几年前经历了一场变故，父母在一次上山采摘一种小镇附近独有的药材用于酿酒时失踪在采药途中，后来少年祖父花费重金发动小镇百姓一齐寻找，但也无功而返。
不久后少年祖父就因思恋子女也病重而去，家中酒铺也就托付给了少年，少年也没有辜负祖父希望，一直以来酒铺经营状况良好，镇上百姓大多也愿意来这间酒铺买酒，想着帮衬这命苦少年，少年也慢慢学会了与酒铺中酒鬼们打交道。
少年缓缓将手中书籍缓缓合上放在桌上，摇头叹息道：书海无涯，这辈子想将商家书籍看完怕是不可能了，人生苦短啊。
少年从桌上拿起油灯，缓步离开书房去往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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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赵家后，李青山和曾缘二人猫着腰在漆黑的巷弄里穿行。他们挑选的路线都是没有人家还亮着油灯的巷子。
李青山跟在曾缘背后小声问道：曾缘，你之前说你的师傅是神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可以使用那么神奇的仙术？
曾缘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前段时间去山上，就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座白云峰上砍柴，看到一位道长坐在溪水旁，我就感到有些好奇，上前询问老道长，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我可不记得我们小镇附近还有道观。
后来老道长说自已只是山中散人，只是最近心中有感，于是云游到我们这里。
我就问道长饿了没有，然后我就把我在上山路上摘的一些野果分予道长。道长没要，说自已辟谷多年了，我也不晓得辟谷是个什么意思，也没再问。
青山你知道吗，就在我准备离开时，道长又叫住我，问我觉得面前小溪像什么，我哪知道小溪像什么，小溪就是小溪呗，于是我就告诉道长，小溪在我眼中就是小溪，但我们小镇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道长硬要问像什么的话，我觉得像我们小镇百姓下田插秧时田中的水吧，只不过我们百姓却是田中的水稻。
李青山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田中的水稻，只不过我们需要那些田中的那些水来壮大自已，溪水也是一样。都是我们所需要的？
曾缘回过头来，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的说法是怎样的。
然后那个老道长就开口笑道，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我就看他挥了挥袖子，小溪的溪水一下飞到空中变成锅盖一样罩在我们头顶。当时我特别害怕，以为自已见鬼了，后来老道长说要收我为徒，说我什么大道亲水，自已来到溪边见到他，本就有缘，在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后，他就知道他这次心有所感的原因就是要来到我们这，收我为徒。
曾缘开心笑道：我当时一下就答应了，当神仙怎么不答应，我又不是傻子。
至于我为什么能使用术法，是因为我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你二哥也是，我当时就在偏房里躲着，看到了你二哥要杀赵启的时候，那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拥有的，当时我都忍不住要跳出来救你们了，但我来之前，师傅叮嘱过我绝不能出手，当时真的急坏我了，还好后来赵家的人来了，但你也被抓走了。
李青山没有想到当时曾缘就在现场，但也没有去多想了，他从心底为朋友感到开心道：那你以后当了神仙可不能忘了我啊！
曾缘踮起脚拍了拍李青山肩膀，那是自然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从赵家一路行来，两人已是来到了小镇的另一边，这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曾缘轻手轻脚打开自家房门进入院中，李青山也跟随进去，随后曾缘小心把头探出自家房门外，往周边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于是把门轻轻合拢。
曾缘放下紧绷的心弦，长舒一口气后说道：暂时是安全了，先在我家里休息一会，你应该也困了，等晚上我们再上山找我师傅。
李青山也长舒了一口气，从昨天白天到晚上被关进赵家大牢，他期间只在自家桃树上睡了一小会，在这暂时的放松下来，困意也渐渐袭来，李青山问道：我和你一起去见你师傅，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李青山心里害怕要是因为自已得罪了赵家的缘故，虽然自已是无辜的，但要是导致曾缘师傅不认曾缘了，好朋友因为自已错失仙缘，自已就算不死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毕竟当时在李辉光宅子里，那个叫做杨百川的和让李青山感到汗毛耸立的精瘦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虽然自已不知道，他们和曾缘师傅到底谁更厉害。但也不想让曾缘过多的卷入自已的事情。
曾缘摆手道：没事没事，这是我师傅吩咐的，叫我到时候把你也带上山去。
李青山放下心来，点头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至于李青山羡慕不羡慕曾缘的仙家机遇，自然是很羡慕的，但他自已心里也明白不能强求。自已没有那就是没有。这是没办法的事。
曾缘和李青山商量了一会，决定让一个人在宅子里守着，怕有其他情况发生，另一个人去卧房里休息。轮换着来。
李青山实在是太困了，他先去卧房休息，待会再替换曾缘。
随着太阳最后一角在西方落下，夜幕降临。
李青山轻轻晃动躺在床上的曾缘。
曾缘迅速睁开眼睛，直起身来，戒备着四周。
李青山示意没有事情发生，只是时辰到了，该上山了。
李青山和曾缘蹑手蹑脚出了院子，关上院门，再次猫着腰往镇外行去。
两个时辰后，二人已经来到了白云峰的峰顶，在这里，李青山看见了一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
曾缘快步上前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傅。
李青山也行礼道：李青山在此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老者抬手示意无妨，缓缓开口道：曾缘你先去练习吐纳，我与李青山单独说点话。
曾缘开口应道：徒儿明白，说罢，弯腰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转身向林中缓步行去。
老者袖袍一挥，一朵路过山间的白云被无形之力拉扯而来，形成罩子将两人罩在其中，老者神色不变，开口问道：你可知我要和你说些什么。
李青山将被刚刚这一手神仙手所吸引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面色恭敬的回答道：道长想与晚辈所言的应该是曾缘的事情吧。
老者面带笑意开口，不错，贫道正是想与你说一些关于我这徒儿的事情。你可知，他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李青山摇头
他为了救你放弃了与我回观修行的机会，贫道这一脉最忌因果，他要救你，本就是会与你染上因果，因为你身上的因果本就较大，此次还染上了与赵家与其他势力的因果，贫道告诉我那个蠢徒儿，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不去救你，就可以随贫道一起回观修行，二是，救了你，贫道就只会留下几篇修行典籍赠予他。
不久贫道离开这里时，我和他的师徒关系自然了断。至于他的选择你也知道了，你也不用求我，因为没用，贫道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曾缘我其实很看好，现在我和他还是有着师徒名分，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真相，但你要记住，你欠了他一份天大人情。
贫道算到，他以后会遇上一劫，到那时你必须要去助他，就算是会付出你的生命。别说贫道以势压你，以上你可省得了？
李青山红着眼眶，嘴唇颤抖，对着老者行了一礼道：晚辈明白了，还请前辈放心，无论会不会付出我的生命，到了那天我都会去帮他的。
老者坦然受了这一礼，开口道：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老者对着李青山袖袍一挥道：你我也勉强算是有缘，贫道也就赠你一梦，你且睡去吧。
李青山眼前一花，向后倒去，一朵白云轻轻将李青山后背托住放至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