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大师他们没有停留太久,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大门重新被关上,房间里复又陷入那片昏暗中。
文秋换成左侧躺的姿势,将手移到肚子上,却感受不到小黑的存在。
他们是什么意思?小黑还在她的肚子里吗?
她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比她曾经死而复生还不真实。
“小黑。”文秋轻声开口,“你在吗?”
她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毕竟花花不在,小黑没法像她怀孕前那样存在,给予她回应。
但是,她手掌下的肚子里,传来了微弱的胎动!
文秋喜出意外,好像突然间就恢复了十成的力气,一撑床就坐了起来。
床铺上的线条越看越诡异,十之八九真的是给她做的法,有了力气,她立马就想下床离开这玩意儿。然而,她的脚刚踩上冰冷的地面,她就被一股莫名的吸力扯回去,重新倒向床铺。
???
文秋盯着影影绰绰的天花板,既茫然又觉得理应如此——
要是真这么容易逃离,那个所谓的蔺大师也不至于志得意满地说“快好了”。
想到这里,她又迅速坐起来,低头仔细观察那些线条。
到底什么“快好了”?他要小黑,所以要将小黑强行从她子宫里取出来?如果时间没有过去太久,那小黑在她肚子里没有超过32周,强行早产......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形态的小黑呢?
文秋一边在脑子里胡乱猜测,一边用视线追逐着某条线的走向,直到她不知不觉全副心思都沉浸在这条线里,也没走到线的尽头。
难不成,这覆盖整个床铺的,其实只有一根首尾相接的线?
如果是这样,根据她浅显的知识储备,那只要断开这条线,所谓的法术应该就会失灵了。
她身下铺着的这东西,看着像布料,摸过去却全然不是布料的质感,更坚硬,更粗糙。文秋试着想将它撕裂,纵然她费尽了全部力气,也只将其弄皱了一些些。
环顾左右,她触手能及之处,并没有其他可借助的工具。
“崽啊,这要怎么解题?你爹在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完,忽地灵光一闪:既然破解不了,那就把它随身带着呗,能卷吧起来又不重,随身携带也不影响她行动。
说干就干,她三两下就将这层“床单”整个掀起来,正磨拳擦掌准备将它折叠成一块方豆腐带走,她的视线就凝住在暴露出来的床板上——
那里有一模一样的线条,血色更为浓重。
果然是她天真了。
沮丧了一会儿,小黑就在彰显它的存在感了,文秋再次体会到那种被牵引的感觉,她被迫转身,面向那几支提供光源的烛火。
“用火?可是我够不着啊。”
小黑不为所动。
文秋只好再一次试着下地离开床边,可惜结果并没有任何变化。
她侧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目光盯着那片火光,绞尽脑汁地想还有什么办法取火......
还真给她想出来了。
就像晾衣服够不着可以使用晾衣杆,取火够不着,她可以使用那个忽悠她的“床单”嘛,正好这玩意儿的硬度足以DIY出一个火把。
火光瞬间吞噬了火把上的线条,火势蔓延很快,文秋急忙将取着的火往床板上塞。她都做好了在床板烧起来的第一时间迅速逃离掉的准备,谁知这看似某种木材的床板竟然烧不起来!好在被火炙烤的线条肉眼可见地在慢慢融化。
等那一截彻底融干净后,文秋赶紧扔掉快烧到头的火把,转身踩地往门口跑。
这次她顺利离开了被施法的床。
蔺大师看来足够自信,大门竟然没有从外面上锁,文秋一拉就打开了。
她刚才假装昏迷时感觉到有光线照进来,果不其然,外面是个大白天,几棵老槐树挡在前面,看不出周围环境。
法术被破坏,施法者应该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时间容不得文秋多想,她被小黑牵引着,双手捧住过沉的大肚子,快步走过被大块玻璃封住的走廊,再从楼梯口往楼下走。
二十几级台阶下来,她已气喘吁吁。
一楼是个静坐室,一眼看过去,很像她曾经去过的岛国的某种静室。她浮光掠影般匆匆看了一圈,就继续跟着小黑的指引往外走。
外面除了槐树,还有许多高矮不一的灌木丛,将这栋传统外观的两层小楼包掩得严严实实。
风很大,四周都是风吹叶子的声音。文秋身上是一条她完全没印象的棉质白裙,露出的胳膊被风里携带的冷意激起了鸡皮疙瘩。
她左脚踩右脚,暖和了一下自已光溜溜的脚丫子,然后果断放弃从鹅卵石路上离开,转身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等找到一处能将她完全藏起来的像笼子似的低矮灌木丛,她便抱膝瘫坐下去,身上的力气瞬间流失,她开始感到又冷又饿。
奇怪,她刚才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却不敢放松片刻。风声太大了,她躲在这里,完全听不清楚那边的动静。但所谓“灯下黑”,与其贸贸然冲出去被他们逮个正着,不如冒险留在这儿搏一把。
要不是那栋楼里面能藏人的地方太少,而她又担心那间屋子里还有别的坑人的法术,她更愿意留在原地,那才是真正的“灯下黑”。
小黑也没有反对,安静地蜷缩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日光从明亮到橙红,再到昏暗,太阳下山了。
文秋使劲掐自已的胳膊,让自已保持清醒。她抬头看叶片间隙里透下来的天色,感觉过了这么久,他们既然没有找过来,那就是以为她已经跑远了,追到别处了。
这里或许变得安全了。
她刚升起这样的念头,就听见很明显的脚步声,正朝她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