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凓从外面回来时,文秋已经起床了,正在阳台上活动身体。
“跑了这么久?”她停下动作问了句。
周棠凓顶着一身的汗往卧室走,“嗯。我去冲澡。”
吴阿姨把早餐端上桌,“阿凓回来了是不,那小秋你先坐下来吃饭,别饿坏了。”
文秋犹豫片刻,还是先上桌吃饭了。
她们日常都是七点半的早餐,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男人冲澡很快,文秋一碗粥还没喝完,周棠凓就洗完出来了。吴阿姨这才坐下跟他们一起用餐。
注意到她面前分量不多且消失很慢的食物,周棠凓抬眼,“这几天胃口不好?”
文秋支吾道:“呃,是有一点啦。可能因为天气变热了。”
“后天是做产检的日子,不如就提前到今天去,顺便看看你的食欲问题。我下午要回实验室汇报,后面两天都得忙。”
“你去忙呗。我后天自已去就行。”
她这么干脆地拒绝,周棠凓放下筷子,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说:“你要剥夺我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了吗?”
吴阿姨在旁边捂嘴笑。
文秋满脸无奈:“好吧好吧,今天去。”
花花无精打采趴在笼子里舔爪,周棠凓走近后也没有获得它的任何关注。他转身去了厨房。
“吴阿姨,花花这几天也一直这样没精神?”
说到这个,吴阿姨很是忧愁,“也没有,它前天还很凶,对着我们发了阵疯,差点撞到小秋。我给它关笼子里关了半天,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气性挺大。”
文秋换好了衣服过来,周棠凓见状,不再多言,带着她出了门。
虽然他们是临时决定提前来产检,但曹医生还是抽出时间接待了他们。这是文秋的第7次产检,重点检查 胎心,排除胎儿异常。
周棠凓全程紧盯了检查过程,在听到“一切正常”的结果后,他顿了顿,才若无其事露出看似放心的表情。对曹医生道过谢,他又咨询了关于文秋食欲下降的问题。
曹医生看了看状态不错的文秋,沉吟道:“胎儿个头不算大,如果长期食欲不振,必然会影响到胎儿的正常发育。你们再观察几天看看,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你们再过来。”
今天风大,道路两边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文秋开了半边车窗,感受外面的阳光与风。
“咦?我们这是去哪?不回家?”发现路上的景致与来时不一样,她不解道。
“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去哪逛?”文秋来了兴致。
周棠凓直视前方路况,“开到哪算哪。”
工作日的工作时间,除了那些密集的写字楼里,城市里的其他地方都是悠闲的。车子在一处公园外停下,周棠凓熄火后率先下了车,然后走过去帮文秋拉开副驾驶的门。
“逛公园啊。”文秋一边说一边下车。
初夏之际,公园里一片欣欣向荣之色。晴天烈日下,青翠的树叶片反射出一片片白光。荷花池里的夏荷才露尖尖角,在风中亭亭玉立,让人心生欢喜。
湖畔绿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忍不住停驻脚步,举起手机或相机拍照。
文秋和周棠凓肩并肩走着。
一对年轻的学生模样的情侣手牵着手从他们身边飞快地跑过去,留下几串欢快的笑声。文秋撞撞周棠凓的胳膊,问他:“你这次怎么不牵我?”
周棠凓垂眼,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怕你嫌热。”
孕妇本身体温就偏高,何况文秋这会儿帽子口罩都戴上了,走在太阳底下确实看着就热。
文秋弯起眼睛笑:“不错,有点眼力见,是挺热的。”
“我们去人少的地方。”
位于寸土寸金市区里的公园不算大,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一池荷花,平常都是老人来晨练的多。
但这个时候早已过了晨练的时间,他们要找人少的地方,那可太好找了。
从旁边一条分叉的路走进去,远离荷花池,人影就寥寥无几了。
树木很高,枝叶繁盛。文秋总算能摘下口罩,呼吸这充满了草木气息的凉爽空气。
一座红绿相间的六角亭出现在前面的路上,亭中无人,正好让他们歇歇。
文秋在石凳上一屁股坐下,没等缓过神来,就听见头顶冷冰冰的声音:“你到底是谁?文秋在哪?”
*
文秋是忽然恢复意识的,就像她忽然失去意识那样。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已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目力所及之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光线不亮,只能看出家具都是古色古香的;鼻端的香气似檀香又不似檀香,却隐隐觉得熟悉;大脑里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要坐起来,这才又发现,自已四肢无力,连身体都撑不起来。一低头,床铺上有血色的线条一闪而过。
像什么?她迟钝地联想......好像做法一样。
肚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在她要惨叫出声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将这声音堵在了喉咙里,最后皱着眉头不住抽气。
等这痛意过去,她混沌的大脑终于拨开强行加诸上去的迷雾,得以恢复思考能力。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跟文琼华通完那个电话,然后呢?她是不是跟吴阿姨说了什么?这是哪儿?她为什么会在这?被绑架了吗?时间过去了多久?
对了,做法......她用肩膀撑起身体,再次看向床铺。
她没有看错,她躺在一张画满了复杂线条的床铺上,这些线条像是有生命般在涌动,在昏暗中不时闪现出惊目的血色。
此情此景,再愚蠢的人,也只能想到一个人——蔺大师。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判断,门外传来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立刻又躺下去,穷尽所学,扮演那个失去意识的人。
随着门的推开,带来了一阵光明,只是这光明没有被照到床上。神情冷肃的蔺大师逆光站在门口,声音里含着满意的笑意:“终于快好了。”
在他身后,中年男人语气不解:“老师,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事事已在你掌控中,你想要那个有逆转时空能力的鬼婴,为何不干脆等它足月能力最完整之时?”
“夜长梦多。她老公可不是个蠢人,何况还有那个姓陶的在。希望小傀儡的障眼法能坚持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