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申域年届四十,身材保养不错,否则也当不了北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洪家虽说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卢导一个行内新人年轻小开就不太敢开罪他。

闻讯而来的尤星轶更不便去得罪这样一个能量大于他的资方。

资本的威力在此刻展现得异常赤裸。

明明一个经验丰富的高尔夫球手,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低级的错误。

洪申域信步闲庭般走过来,离得近了,似乎才认出自已差点伤到的人,“竟然是文秋,你变化好大。”他的视线在她肚子上转了转,“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这人生进度条拉的真快。”

文秋当年毕竟还是学生,他对文秋的作为圈子里知道的人并不多,因此在场的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文秋只冷冷看他。

他笑笑,转向刚从障碍区返回来、离他们隔着十几米站定不动的韩菁菁,“菁菁也在。你俩和好了?现在都能一起拍戏打球了。”

韩菁菁的眼皮颤了颤,声音里难掩难堪,“洪先生……”

尤星轶他们虽然没听说过洪申域和文秋的过往,但当年韩菁菁是被谁带出道的,有点资历的人都清楚。

而文秋和韩菁菁关系的冷淡,剧组无人不知,她们压根没怎么掩饰过。

于是事情就变得玩味起来。

洪申域的表情也变得玩味,“没和好?我就说,文秋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下你们之前的过节。”

大家眼观鼻鼻观口,谁都不好在此刻冒头。

“我想不明白。”文秋开口了,“你一个施暴者,为什么有脸理直气壮站在这儿恶心人?甚至明目张胆想谋杀我的孩子。是因为你脸大?人至贱则无敌?还是因为你有钱就可以一直无视法律?”

洪申域的笑容淡下来,“文秋,诽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谋杀未遂却不需要?”

气氛凝滞时,一个白帽蓝裙的球童小跑过来,察觉到现场的情况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道:“洪先生,您约的客人已经到了,要让他现在过来吗?”

洪申域的视线终于从文秋身上挪开,转向年轻漂亮的球童,“没看到这里的人都在给我摆脸色?让他等着,我过去。”

球童嗫喏地应了声,很快转身又往回跑。

文秋也转身离开,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在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前,她不可能成功指控他谋杀未遂的罪名。

洪申域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翳。

发生了这一出,所有人都被扰了打球的兴致,沉默蔓延在原本轻松愉快的剧组成员间。

韩菁菁在没有其他人的洗手间里堵住了文秋。

“当初我太想出人头地,听信洪申域的话对你落井下石,抢了你的机会模仿你的形象走了很远......”她深吸一口气,“洪申域是个混蛋,我也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一切再无挽回余地,你也不缺我的一句道歉。”

文秋从镜子里望向她,“那你还跑来跟我说这通话做什么?”

韩菁菁眼神犹豫,最后终于咬牙道:“如果你要报复他,我可以帮你。”

作为曾经的枕边人,尽管时间很短暂,但有心留意,找到对方的把柄并不难。尤其彼时他是那个手握一切的上位者,而她只是一个被他捏在手里还未完全走出校园的女大学生。

洪申域如今在圈子里的地位权势大不如前,被周棠凓熏陶太久,文秋大概也能看出来,他离栽跟头的时候不远了。

娱乐圈里最不乏落井下石者,他曾经做过的一切,都将得到对应的反弹。

至于说非得亲手报仇?文秋已然看淡。能顺手则顺手,不能顺手,那也没有关系,仇人结局不好就行了。

“用不着。”

她没再看她,拧开水龙头洗手。

*

俱乐部为客人提供大小不一的包间,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天色变暗前,他们一群人转战到了提前预定好的包间里。

通过活宝编剧和风趣导演的不懈努力,氛围终于重新活跃起来。

洪申域的事情没有再被人提及,连带的文秋和韩菁菁之前所谓的过节,也被大家刻意忘掉。

尤老板被卢导起哄上去表演,他爱豆出身,唱跳皆不在话下,于是干脆利落地去选了支音乐,活动了下关节,便上台跳了。

顶流的范儿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女性们都要尖叫出声了。

等他表演完下来,卢导还一脸意犹未尽,眼神落到文秋身上,“可惜文老师身子不便,不然跟尤老板来个对台赛,咱们大伙儿可就有眼福了。”

文秋笑笑不说话。

尤星轶也觉得可惜,“认识挺久,确实没见你跳过。”

然后又是吐槽:“你们孩子要得太早了。”

编剧恰好在旁边听清这话,好奇地问文秋:“文老师,你们还这么年轻,怎么就选择要孩子了?”

“应该说是孩子选择了这个时候到来。”文秋半真半假地纠正她的说法。

编剧一想,很是赞同地点头,“这个角度有意思。大家好像都习惯性将父母设为主体,孩子是客体,被动获得生命;但如果说孩子才是主体,父母是客体......噫!有种那味道了。”

尤星轶嗤笑:“要真的可以选择,我为什么没能成为首富家的孩子?”

“......”编剧无语了一会儿,“尤老板,你有颜有钱,说这话让我们这些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人情何以堪?”

尤星轶估计也发现自已说的话欠打,耸耸肩闭麦,坐回卢导旁边的位置上。

因为是庆功会,气氛要足,他们还预定了一个大蛋糕。大家又玩了一阵后,俱乐部的服务生用小推车把双层蛋糕推进来。

尤星轶的座位正好对着大门,他往门口看时,视线一顿,而后忽然站起来,“你们玩着,我出去一下。”

卢导喊他,“干嘛去呢?这都准备再拍张大合影了。”

“马上回来。”他扔下这话,便避开迎面而来的小推车,急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