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周五是顾暖跟沈玙初的闺蜜时光,偶尔顾远鸣也要过来一起火锅、烧烤、烤肉。

顾暖在自家公司干采购,周五下班早,拎着食材到沈玙初家门口,看到一个男人在小院子里抽烟打电话,悄悄辨认清楚,没敢惊动,跑出巷子就跟沈玙初打电话。

顾暖一家曾经也住南巷,父母做生意不方便就搬去了外面房子,从小就认识这个男人,整个巷子里的同龄人,除了沈玙初,都非常怵他。

包括顾家姐弟二人。

顾暖打完电话,返回去把食材放门口,悄无声息地开车走了。

她发消息给沈玙初:【那些食材,就当给他接风了,我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玙初被一通电话扰得难以集中注意力,开完会就下班回南巷。

下雨天,七点钟外边就黑得差不多。

南巷的房子是沈玙初父亲留给她的唯一财产,九十年代初的建筑,窄窄小小、弯弯绕绕的旧巷子,每户人家由一堵堵高墙隔开,院子也不大。

一到下雨天沈玙初就非常痛苦,巷子排水功能不好,时常积水,有股湿臭味,她鞋子每回都打湿。

住这儿的,都是等拆迁的原住民,等了十来年,还没拆成。

外边能见的围墙铺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路灯下叶片上冷光阴暗,上颇有几分诡异。

沈玙初一般不敢靠太近,怕里面有蛇鼠虫蚁。

她快步走到家门口,外面铁栏门开着,里面的门大敞。

顾暖放在外边石台上那袋火锅食材没有动过。

沈玙初拎上,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

迟晋洲时隔五年突然回来,她不心慌是假。

她进客厅换鞋,先是浓重的烟味扑鼻,入眼是立在玄关处的行李箱,再看到沙发上穿着黑色背心、黑短裤的男人。

好似没听见她回来,又好像听见了不在乎,双腿架在茶几上,闲适地对着天花板吞云吐雾。

麦色皮肤油光水滑,还是从前的寸头,五官有棱有角,四肢肌肉暴露,压迫力十足。

沈玙初蹙紧黛眉,把钥匙丢到玄关发出动静。

迟晋洲听见声音,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指尖夹着点红,弓身往烟灰缸里弹了下灰,嗓音懒透了:“回来了。”

他吸烟,隔着烟雾眯眼看她。

沈玙初也看他。

岁月尤为厚待,那张脸还是那样叫人一眼难忘。

眼窝比之前深遂了些,双眼皮褶皱略宽,颇有几分异国痞气,浑身上下仍是改不掉的懒散肆意。

沈玙初在那道黑如墨染的注视中呼吸紧提,眸光闪烁,手不自觉地捏紧塑料手提袋,指尖捏得泛白,失了红润。

“你怎么回来了?”

迟晋洲被她冰冷的态度狠狠刺了下,笑出声:“想回来就回来,还要经谁同意吗?”

沈玙初也没问他怎么进来的,外边铁栏门口花盆里她一直放着钥匙,迟晋洲知道。

沈玙初不动声色地把食材放到厨房出来,靠在一边,一声不吭看着他把烟抽完。

迟晋洲把烟灭了,又拿烟盒敲了支出来,问:“晚上吃什么?”

沈玙初提醒:“别在这儿抽烟。”

迟晋洲见她是真不高兴,又把烟盒丢茶几上。

沈玙初抱着手臂问:“你没回隔壁看看?”

迟晋洲家跟她家就一墙之隔。

他回道:“房间墙面潮湿脱皮严重,我打算重新把屋顶翻修一下,屋内也要粉刷一遍才能住人,家具也要换换。”

“哥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等装修完,我就搬过去。”

语气跟以前一样霸道,有点商量,但不多。

好似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沈玙初不知道他这次回来到底要干嘛。

“你不去国外了?”

迟晋洲语气不快:“五年还不够?你当初逼着我过去,难道是打算让我在那边待一辈子的?”

沈玙初心室一颤,最终妥协:“住可以,不要带女人回来,要么去外边酒店。我怕脏。”

以迟晋洲性格,回来狐朋狗友多,每天进进出出,沈玙初接受不了,她事先声明。

提到女人,迟晋洲脸跟着难看起来,咬牙问:“以前的事没翻篇?”

以前的事已经成了一根软刺埋在二人血肉里,一碰就疼。

沈玙初垂眸:“你想多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你。”

“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沈玙初看向别处,表明态度。

迟晋洲嗤笑一声:“当初不是你气我,硬要逼我走,让我去国外好好做人?我如你愿去了,现在回来,又给我摆脸色?”

沈玙初总是忍不住想气他,冷声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去国外深造几年,不然早被那些女的骗到东南亚,早就骨头都不剩了,当个孤魂野鬼连国都回不了,给你烧钱都不知道去哪儿烧。”

她总能轻飘飘地给他一刀,迟晋洲心头一痛,算是明白,沈玙初始终都看不起他。

他站起来,踢开地上那张小木椅子,带着独属于他身上甘冽的烟草味道逼到她面前。

沈玙初眼睫扇动几下,不避不退抬头迎上他暴冷又危险的双眼,像头桀骜不驯被惹怒的狼。

迟晋洲低眸紧盯她,轻声问:“当初你趴在老子身上接吻,说喜欢我,让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的时候,也觉得老子是个没出息的混蛋?”

沈玙初垂在两侧指尖紧紧捏住,稳住心神,眼底还是涌起一阵酸意,不服气地回道:“我就是看不起你。你口口声声答应我要踏实念个大学,后来又跟那些女的厮混,还想跑去东南亚做生意,我又算什么,谁也别说谁。”

迟晋洲被气到胃疼,两腮颤抖,双眸死死将她锁住。

沈玙初又硬邦邦地说:“我只是提醒下你别带女人回来,你自已要急眼。你当初走的时候说过跟我两不相欠,现在回来又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愧疚吗?”

她自问自答:“当初我打电话给迟叔叔让他过来带你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愧疚。”

迟晋洲爆了声粗口,气到想捏着她颈脖弄死她。

这么多年回来,倔脾气一点没变。

他叉腰转身,又跟她怒目而视。

他这辈子唯独拿沈玙初最没办法。

“沈玙初,你挺有出息。”

“我的出息跟耐心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很荣幸,解救了一个混蛋。”

迟晋洲气笑了,下颌紧绷:“老子之前就不该疼你,护着你。现在在你面前连屁都不是。”

“别成天把老子挂嘴边,我老子在那儿。”沈玙初往墙上看眼父亲遗诏,“你要想挂墙上,我也不拦你。”

迟晋洲胸膛剧烈起伏,锐利目光从她一头黑亮秀丽的头发顺着往下,最后落到她樱红的唇上。

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成天就知道气他。

他怒气冲冠,将人一把扯过来嵌在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

有很多年没品尝过是种什么滋味了。

以前甜得他日日都想要。

他舌尖强势撬入,带着烟草气息攻入她齿内,搅得天翻地覆。

沈玙初推不开他硬实的胸膛,包住他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迟晋洲眉头没皱一下,把人抵在墙上,分开后,替她擦着嘴角的血渍。

经过这一闹,那些短暂的触碰跟依偎顷刻涌入大脑以及四肢百骸,依稀那么烫人,能将心口灼个洞出来。

“沈玙初,当初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想有个出路,好好跟你谈恋爱,是你自已把我推走的。”

沈玙初终究还是不信任他。

迟晋洲看着怀里的人,能分辨出来,她现在对他的态度,三分欲说还休,七分防备。

他摩挲被咬红的唇,“没关系,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