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鸦雀无声,主仆双方,都多少有些尴尬。

冻云凝雪她们瞪大眼睛,涨红了脸,惊恐又不解地望着岳阳鹏,显然并不太懂男女之事;而锦屏震惊之余,目光隐忍刺痛,死死抿着唇,面色发白。

最好笑宋嬷嬷,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大约实在难以接受,她亲手奶大的那个端正好学的二少爷,是个半夜把自己老婆绑起来的无耻之徒,还不关窗!

可怜的蒋梦云心知自己此刻模样浪荡,被众人看了去,羞得想死,恨不得立即找口井,跳下去一了百了,撇撇嘴,眼泪又涌出来了。

岳阳鹏见身下的宝贝疙瘩哀怨愁苦,知道她生性怕羞,哪怕是些丫鬟婆子,她也必定不愿让她们围观,便俯身将人抱起来,藏起她的胸乳下阴,不耐烦地呵斥众人:

“没你们的事,统统出去!”

眼看冻云她们不敢违抗男主人,迟疑着转身就要离开,豁出去大声求救。

“救命——救救我!你们别走啊,冻云救我!”

“???”

什么鬼?!!

岳阳鹏错愕地看向怀里小人,蒋梦云抿抿唇,对他吐舌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胸口一滞,怒火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她背对丫鬟们,她们是看不到她挂着眼泪坏笑的。

众人止步,僵在那里,这下做实了岳阳鹏用强,凌虐结发妻子,大家投过来的目光鄙夷不耻,冻云冰雾几个甚至带上了恨意。

“少爷,奶奶已经是你房里的人了,再耐心多等个十来天又如何?平日里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就是!”

岳阳鹏烦躁地打断宋嬷嬷,乳母发话,他也不好忤逆,只是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受人妨碍,实在火大。

奈何大势已去,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他把蒋梦云放回桌上,横眉冷对,暴躁怒喝:“锦屏过来伺候!”

锦屏得令放下油灯,从地上拾起衣裤,一件件服侍主人穿好。

那边冰雾已经给蒋梦云松了绑,看到她腕上凄惨红痕心疼不已,另几个七手八脚地帮自家小姐穿衣裳,而冻云则从净房端来清水,替她擦拭污迹。

小蒋梦云一直在留意丈夫这边,看到锦屏脸红,气得要死,转而怒瞪岳阳鹏。

可岳阳鹏却对包括锦屏在内的所有人视若无睹,始终皱眉冷脸,阴恻恻地盯着蒋梦云,眼神凶狠如利刃,穿好衣服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走到蒋梦云面前,恨恨地放狠话。

“小梦云,你给我等着!”

说完在老婆身上上重重拧了一把,板着脸拂袖而去。

小蒋梦云疼得龇牙咧嘴,“呜哇——”一声大哭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他拧屁股了,混蛋臭男人!

一群人围着蒋梦云百般安抚,好不容易哄她躺进被窝,小声抽噎着,渐渐睡去。

次日,二少爷深夜爬窗,捆绑淫辱二奶奶未遂,把老婆打到哭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岳府上上下下。

在家里下人们绘声绘色造谣二少爷荒淫无道,还不做人,乱打老婆的时候,岳阳鹏被内阁一群老头喊了去,要他去宫里见皇帝,因为皇帝不肯见他们。

“内阁票拟过的奏疏已经堆积了好几日了,皇上只批了礼部鸿胪寺的,户工两部督察院还有地方来的,一本也没下来,各地有些灾情都是急报,耽误不得。

我们几个阁臣轮番求见,内侍只说圣上哀恸伤心,不思粥饭,御体欠安,见不了外臣,改日再行召见。”

次辅陈阁老忧心忡忡,唉声叹气,另几个老头也乌云罩顶。

岳阳鹏明白他们的意思,他年纪最轻,又是皇帝亲手提拔的,肯定最得皇帝偏爱,这事情自然得他上,便爽快地毛遂自荐,安抚老头们,主动给他们当枪使。

“卑职进宫去试试,天子福厚,兴许今日陛下精神好些了,也尤未可知。”

他去了乾清宫,皇帝还真的见了他。

岳阳鹏由内侍引着一路穿过偏殿,皇帝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正在与小太监们玩斗蛐蛐。

这蛐蛐就这么好玩?家里一个,宫里又来一个。

“臣岳阳鹏,叩见陛下。”

“岳爱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朕得了一只好宝贝。”

若是之前,岳阳鹏十有八九就和那些老头子一样,对不务正业的小皇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劝说他不要玩物丧志,荒废政事,逐步沦为昏君。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家里养了个爱玩的小宝贝,对付这种身体长大了,脑子还没跟上的,就另有一套办法了。

他告罪一声,走上前去,站到小皇帝身边,探头看他陶罐里的两只蟋蟀,一大一小,一赤一金。

“这只红的叫赤绶将军,养了些时日,金色的叫金翅印,才刚得不久,皆甚凶悍,咬伤咬死了我好几只爱将,爱卿觉得哪只能赢?”

岳阳鹏一个外行,从不碰这些纨绔的败家玩意儿,哪只会赢,他既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要哄小皇帝干活,就必须努力参与,就像陪老婆玩射覆对对子那样。

“依微臣愚见,赤绶将军略大只,促织相斗,应该是大的赢吧。”

“哈哈,那可不一定,金翅印可是名品,哪只凶哪只赢,光大可不行。”

“既如此,皇上可愿屈尊与微臣赌一赌?”

“好哇好哇!”

小皇帝立时来了兴致,斗蛐蛐讲究的就是个赌输赢,与太监们玩根本没意思,和岳阳鹏这种一本正经的内廷大臣赌,才带劲呢。

“爱卿想赌什么?金银赏赐?还是香车美人?”

我家已经有美人了呢,虽然老吃不到,岳阳鹏含笑摇头。

“不瞒皇上说,臣今日进宫谒见是为了奏疏批红之事,里面有些地方急务,阁老们都在等皇上示下。若微臣侥幸得了彩头,就恳请圣上御览奏疏,予以批示。”

皇帝小脸一垮,批奏疏什么的,好麻烦。

岳阳鹏不等他出声拒绝,又激他:“陛下,既然要赌,那自然是压的注越大,越有意思,压得小了,还不如不赌呢。”

那倒也是,皇帝噘起嘴,垂眸犹豫几息,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抬起头来,颔首答应。

“可以,便依爱卿所说,那要是你输了,该怎么办呢?”

“随皇上圣意便是。微臣要是输了,便听从陛下一事,辞官也好,降职也罢,哪怕是在乾清宫跪上三天,绝无二言。”

听上去挺厉害,但人家是皇帝,就算不赌,要他跪,他岳阳鹏也不能不跪,纯属空手套白狼。

小皇帝皱眉思索,实在想不出要他做什么,一筹莫展。

边上绿豆眼的小太监刘宝儿,见缝插针给他出主意。

“圣上前日不是说宫里闷,想出宫逛逛么?咱们这些奴才,宫外边也不熟,不如就请岳大人陪同陛下微服出宫,在京师逛一圈,额……视察民情。”

“???”

岳阳鹏还没来得及怼这坑爹太监,皇帝就抚掌而笑。

“有道理,就这么办!朕除了跟随皇考祭天拜祖,从未出过宫门,阳鹏若是输了,就带我微服去外边玩玩吧。”

“……是。”

对皇帝说出口的话,是不能反悔的,岳阳鹏终于明白赌博的厉害了,这要是输了,私自带皇帝出宫的事,会被言官喷到死。

小皇帝挥挥手,示意让人将两只蟋蟀放入同一个陶罐。

赌上彼此“最不想干的事”的比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