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季很长。
自幼生活在南方至今二十五年的鹿自然早已习惯。
走出办公楼,行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鹿自然打开自已的伞,加入这批浩荡的队伍中去。
等红灯时,一把蓝色的伞闯进她的视线,伞面还印着一只粉色的小猪。
伞下是一对学生情侣,女生笑眼弯弯说着什么,男生微微附身倾听着。
许多年前,在同一条街道,鹿自然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至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
今年的雨格外多,从四月中旬起,淅淅沥沥下到现在,靠太阳能发电的鹿自然极为不满。
她嘟着嘴、撇着眉,随意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和同桌谷雨抱怨起来:“真烦,每天都是雨!好想念太阳!”
谷雨笔下不停,瞥了眼鹿自然的课本,冷笑了一声:“呵,你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老陈吧。”
鹿自然不解,倾过半边身子去看谷雨的书,满满当当,黑笔红笔的字迹,足以证明谷雨的用功。
“这……这不会是昨天的作业……吧?”鹿自然缓慢的“打”出一个问号,心里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谷雨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将鹿自然推回她的座位,语重心长起来:“自然,老陈可说了,下周月考,你要是再退步,咱俩就得分开坐了。你好好地努力啊!为了咱姐妹俩的幸福生活!”
看着摊在眼前空白的课本,鹿自然提不起劲。索性借口说去接水,带着水杯跑走廊上吹风去了。
这会儿正刚下课,走廊上热热闹闹的。
鹿自然左钻右钻,总算挤到了栏杆处。雨不大,空气很清新,和教室里的浑浊全然不同。
待了大约三分钟,一群男生嬉闹着靠近,为首的看见了她,转头朝后大喊一声:“喂,你发小。”
鹿自然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
周边的男生促狭地笑开,给卫冕让出一条路来。
卫冕无奈地白了他们一眼,走近鹿自然,寒暄几句:“怎么在走廊发呆。”
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鹿自然有些不自在,勉强挤了个微笑,准备逃走。
卫冕也不想逗留,交代一句“和我妈说晚饭我在学校吃”就和朋友们离开了。
下午五点整,学校放学了。鹿自然和一众走读生向校外走去。
她的家离学校很近,和卫冕的家紧挨着。
坐电梯上到十七楼,卫冕的妈妈正和她妈妈苏辰琬在公共区聊着。
鹿自然走上前,礼貌地道了声“阿姨好”,又将卫冕留校吃饭的消息带到,才慢慢吞吞移回了家。
她前脚刚进门,苏辰琬后脚就进来了。眼见鹿自然一副蔫儿吧唧的样,她毫不留情地拆穿:“和卫冕闹矛盾了?”
鹿自然心中一紧,矢口否认:“没有啊。”
苏辰也不继续这个话题,招呼了一声:“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鹿自然轻叹一声,进厨房帮苏辰琬拿碗筷去了。
-
一星期后。月考结束。
月考成绩下发,不出所料地,鹿自然再次退步了。
在谷雨的依依不舍中,鹿自然将桌椅搬到了窗边,喜提单人桌。
老陈在讲桌上不依不饶:“鹿自然鹿自然,你下回不给我好好考,就搬到我旁边坐着,和我一块儿上课!”
下课的时候,最后一排靠门的同学朝前喊了句:“鹿自然,卫冕找你!”
鹿自然回头看去,还真是,卫冕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上,见她回头,咧了嘴朝她一笑。
鹿自然走出去,声音有些翁翁的:“找我干嘛。”
卫冕眉毛一抬,了然,询问道:“鹿自然,周六去不去看电影?”
本以为卫冕会嘲弄自已,毕竟这回卫冕进步了很多,甚至考进了前二十大榜。有些意外,但鹿自然思考半晌,还是答应下来:“行,我要上午就去。”
“行。那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卫冕说完,用手拍了拍鹿自然的头。
鹿自然不满地瞪着他,气嘟嘟回了座位。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鹿自然趴在桌上懊恼起来,明明说服了自已再也不和卫冕说话的,这下还要和他出去玩。
其实说起来,鹿自然和卫冕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毕竟两个人你来我往才是矛盾,这回鹿自然的疏离单单只是她自已的决策。
也许是占有欲作祟吧,在后知后觉郑子萱和卫冕关系极好、甚至好几次一块儿去游乐园玩时,鹿自然心里总是涩涩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总是提不起劲。
她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就这么小气了。矫情。
-
周六一大早,鹿自然在房间里挑挑拣拣,总算搭出来一套满意的服装。又偷偷拿了苏辰琬女士的口红往嘴上抹了抹。
拎着个小包,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一会儿,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鹿自然猛地转过身,暗骂自已:“我这是干什么,和卫冕出去还要打扮?”
她悄咪咪回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已,这么清新可人,真是不忍心换啊。
思索了半天,鹿自然还是说服了自已:“我单方面疏远他半个多月了,就当给他个机会欣赏本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