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领事馆大门,我直奔更衣室——不穿制服,我没执法权。

我们是X国的海外雇员,在领事馆之外没有执法权,也不能穿制服出去。在领事馆内,也只有换上穿制服,才能代表X国,才有执法权。出了领事馆都穿便服。不要说亲戚朋友没有看见过穿制服的我,就是栖凤想看看我穿制服的样子,也只能看我的照片,而且是手机偷拍的。我们出去执行公务或每年的外事旅游也拍照片,但是,那时候,我们一样不能穿制服。

我刚扣上制服的第一个扣子,思帝撞进门来。

快快快,头儿,我是整不了!还是你去吧!

都三十岁的人了,也做到了安保组B组组长的位置,遇事就麻爪,亏他有事没事还总研究心理学侦探学呢。成天不安心工作,不是给人解梦,就是惦记着捉间谍。我来领事馆二十年,别说看见间谍出没,就是听说也没听说过。

想到思帝研究心理学的事情,我又想起正午时分做的那个噩梦,得空儿问问他,看看预示的是吉还是凶。

怎么回事?我快速扣着制服的扣子,又拎起裤子。

思帝抹抹头上的汗水。一对老不死的,躺地上不起来了。

就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还要折腾我一趟。我靠,把简单的事情干复杂了,那也是一种能力。我服!

我摇摇头。这个少的不顶用吧,老的也为老不尊。国人不明白,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或许在国内的衙门好使,在X国领事馆根本行不通。X国不是个讲人情的国家,从国家总统到平民百姓,只认礼法。管你皇亲国戚还是二大爷他三舅妈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规之下,一视同仁。当然啊,这个平等啊同仁啊,仅限于我们领事馆。至于人家国内啥样子,咱没去过,不知道详情,恕我不能奉告。

哦了!我去看看。对付这样的乱子,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毕竟,我已经做了20年的安保工作。

去签证处的路上,我简单询问一下老人事情的始末。

原来老人的女儿长期在国外定居。七月初,洋女婿突然打来电话说老婆病重,让二位老人速返。说是怕去晚了,怕是难见最后一面了。两位老人急忙预约了签证。也没签证经验,还以为到领事馆就给签证呢,结果来了才知道只是面试。面试之后还得回去等着。老人看女儿心切,想当天拿到签证。赖在签证大厅不走了。

我一听就知道坏菜了。他们本来可以拿到签证的。这么一闹腾,完蛋了。

头儿,你说咋整吧!

交给我吧!这时候,多大的困难,我都得上了。

在安全处,老唐是头儿。我顶多是个副职。但是老唐胆小怕事,掉个树叶都怕把脑袋砸出坑来,凡事都要我拿主意。一来二去,我就成了安全处的真正的头儿。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我。我阻拦过,他们还是这么叫。我也就没再去掰扯。头儿不头儿地,不就是个称谓吗?又不多发我一份辛苦费。老唐也不少拿一分钱。到了不惑年纪的我,还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我心里有了应对的策略。老小孩老小孩,人一老了,就成了小孩。对付小孩子的方法,那就一个字: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