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个新人
离开了研究所，时间变得难以衡量，太阳始终悬于天穹，不再遵循从前的东升西落。
庇护所的设立在旧现代文明尚未崩塌时，而时间过去半个世纪，原本的方位判断标准彻底消失，庇护所成为了人类唯一的灯塔。
“NSWE代表东南西北，数字代表编号。”
“这种庇护所的编码方式是「日化」刚开始时建立起的制度。”
秦姝喃喃道，她的手中有一份地图，是从车里找到的。
上面清晰标明了安全区和待探索区，前者在人类的努力下设立了多个中继站，以此替代旧时代建筑成为新路标。
相反的后者则依旧采用从前的地图。
秦姝的记忆力很好，在旧建筑还部分保留鲜明的特征的三十八年前，她可以仅凭印象找到从N3前往N2的路。
但那是三十八年前了。
“先停一停。”
‘王春霞’依言踩了刹车，将车开进了一栋承重柱还算完好的大楼内。
秦姝打开商城，最便宜的抗日化药物标识地图标价15点。
她叹了口气，‘王春霞’打开车门下车，开始勤勤恳恳地往上爬。
十分钟后，秦姝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荒地，近处呈现黄沙的色泽，远处则阴灰一片。
从左到右，她缓缓扫视。
荒地上没有任何植物，仅存的大楼也已风化，密密麻麻一片向外延申，畸变物在其中随处游荡。
嗯？那是什么？
‘王春霞’的目力可及，秦姝看到了两个奔逃的人，无法辨别究竟是原住民还是求生者。
王春霞的属性面板力量为15，体力为18。
秦姝此前看过贺岚的，两相对比，她推测前者应该偏重攻击力，后者则偏重身体素质。
此刻，她庆幸自己获得的技能是【敛尸】。
没有太多思考，秦姝唤回了王春霞。
越野车从大楼里打了个漂移疾驰而出，凭着记忆，秦姝很快追上了那两人。
一个纯人类，一个半畸变物，都是求生者。
秦姝凭空抓出一杆枪丢给王春霞，火光从枪管倾泻，跑在前面的求生者反应迅速，立即抱头趴下。
普通畸变物的弱点和人类相同。区别在于人类的心脏和头颅大多只需要一击就会机能丧失，而普通畸变物则需要四分五裂，七零八碎。
「日化」的最初，巨大的伤亡主要来自于未被发现的因由，以及一些特殊的畸变物。
‘王春霞’对秦姝指令的执行或许比秦姝自己的身体更完美。
畸变物的脖颈被接连不断的子弹直接轰碎，头颅滚在地上，滚到了求生者的身边。
开车的是秦姝，‘王春霞’猛地推开后座的门，“上车！”
畸变物会被枪声吸引，如果再次聚集，秦姝没有第二把菜刀能给王春霞消耗。
那个求生者看了一眼畸变物身上的冲锋衣，目露可惜地窜上了车。
“别动。”‘王春霞’手里的枪顶在了年轻人的侧腰上，“你叫李家仁？”
求生者道谢的话卡在喉咙口，愣了一秒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你们也是求生者！”
没等‘王春霞’回应，李家仁的声音变得哽咽，“我，我是好人啊！守法公民！没有过行政拘留！往下三代考公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怪物，每天只能喝那个芥末味的营……呕！营养液。”
“要不是遇到刘哥，我早死的透透的了，可就今天，刘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突然……”
李家仁唇色惨白，一边流泪一边念叨。
‘王春霞’眯了眯眼，缓缓放下枪，“这么说，你是新人了。”
见人连连点头，她朝驾驶座示意，“倒是巧，一遇遇上了两个新人。我们正要去最近的庇护所，这不迷路了吗？”
李家仁看向秦姝，眼神在她的头顶上一顿，很快挪开道：“我能帮上忙，刘哥就是为这救我的！”
说着，他自告奋勇爬到副座，勤勤恳恳地指起路来。
……
庇护所在天边隐现。
以秦姝的体感来说，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天多，哪怕车内有备用的油箱，也刚刚好够到目的地。
冰冷的钢铁建筑伫立，临近庇护所范围的几公里，她们没有遇见任何畸变物。
八扇门闸外各有隶属庇护所的治安队员执勤，既是为了防范队友的畸变，也是为了排查迎接领了任务外出归来的能力者。
庇护所的车载有特殊标识，秦姝直接将车开入庇护所。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庇护所的规模逐渐扩大，所内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城池。
“只有中心有天幕遮挡……那我们来了庇护所岂不也是等死？”
李家仁刚进庇护所的兴奋消退，终于注意到外围建筑和整体风格的格格不入。
杂乱，脏污。
铁灰色的拦网和研究所外的一模一样，呈现环状将各个区域隔离。
秦姝扫了一眼就知道，如果想要向内环通行，需要更高的安全系数以及贡献级别。
曾经的研究所处于最中心，只是那时，并无如此显眼的天幕进行阶级划分。
秦姝顺着车流进入了外环北区，这里的唯一建筑就是综合大楼，所有的行动也都接受指引，时刻被监控。
秦姝和李家仁，乃至王春霞事实上都不算是N2庇护所的人。
但外环的松散管理实则源自居民的低价值，哪怕畸变突然发生，甚至将整个外环尽数毁灭，对庇护所造成的损失也并不会太大。
在进入综合大楼，提交任务后，三人被指引至一个小房间，门牌上标识有「S级任务提管室」的字样。
秦姝比所有求生者都更明白庇护所的运作方式，王春霞早在说出‘庇护所’‘组队’的字眼时，她就明白研究所绝不只存在于系统的任务列表中。
而她接收的任务……
房间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两秒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走进来，径直拉开滑椅坐下。
“就是你们？”
李家仁一下绷紧了身子，秦姝在迎上那道目光时，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来自那种畸变接近临界值，却仍能保持理智的，高危能力者的压迫感。
“我叫孔石玉，有关研究所的S级任务是我在十年前发布的。”
她随手倒了三杯茶推至三人面前，“可近十年，接收该S级任务的共有第十八队能力者，包括内三环的副治安队队长，但你们却是唯一一队安全归来的。”
“我代表庇护所欢迎你们的归来，但接下来，请将任务所得一五一十地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