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徐籽微番外·不能说出口的喜欢
我叫徐籽微。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他是我的家教老师，是我爸爸的学生。
云郡市人，大学在肃州大学念的，后来考研到渝山大学。
他第一次辅导我是在我高二的时候，那时他大三。
第一次上课地点是在肃大图书馆，我按爸爸说的抱着几本书去了图书馆二楼，我永远记得见他的第一眼，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低头在写论文，听到我站在他桌子旁边的动静，静静抬头看我。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任谁看了都过目不忘。
冷白的皮肤，容貌清隽，虽然看上去温柔，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疏离冷淡，很难接近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导师给他的资料，抬头轻声问道：“徐籽微？”
我呆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脸发呆，咽了咽喉，缓缓点头。
我自诩在学校不算最漂亮的，但从小到大，追我的人也不少，也正是因为追我的男生太缠人，才会引来其他女生的嫉妒，在学校被孤立。
而他，从头到尾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从书本里抽出一张试卷，推到桌子对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冷白，双指并拢点了点卷面，颔首，“坐，先把这个做了，时间一小时。”
然后继续低头写东西，全程没有给我多余的一个眼神。
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我能感觉到他只是把我当一个单纯的学生，在日常教学中，也总是充当着教育我的老师角色。
他平常也不跟我说除了教学之外的话，每次补习结束，他都会匆匆的看看时间，再看看手机有没有信息，随即就收拾东西对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下个星期再问。”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我有好多话想说，他都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补习的日子在周五，每个星期，我最期待的就是周五。
我期待周五傍晚的到来，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每天准时坐在门槛上可怜兮兮的望着主人回家的方向。
补习半年后，我开始关注他的私人生活。
比如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是不敢问他的，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同学身上。
有时候爸爸会带些学生到家里讨论问题，其中就不乏他的同学。
有一次我借给他们切水果的机会，端着水果走到了书房，正好听到他们在说。
“黎续又去繁花了？”
一个女生问一个男生。
“他有空不去繁花，还能去哪儿？这么远的距离，不得把他女朋友看紧一点，万一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众人笑了笑，“长成他那样还有危机感呢？我们还活不活了！”
“他女朋友就是最近喝醉了酒来找他闹的那个吧？”
“就是，学校里都传疯了，听说是他女朋友惹他生气，喝了酒壮胆来哄他的。”
说到这个，几个人开始八卦起来，一个女生掏出手机翻出视频，给大家看。
“你们都看过没？老激烈了，黎续当着全校的面吻他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
我手中的果盘险些打翻，神态呆滞。
我弄出的声音吵到了大家，面对大家奇怪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说的黎续，在给我补习，他有女朋友了？”
我装作一副小女生的八卦老师的表情，天真的凑到了那女生的手机旁，手机里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
模糊的像素和不太好的角度，看不清屏幕里的主角，人群的中央，向来清隽冷淡的男生搂着女孩的腰激烈的吻着。
我眼眶震动，使劲睁了睁，不敢相信，那居然是我冷漠沉稳的家教老师，他那模样简直把女孩要拆吞入腹般。
“黎续给你补习？”
爸爸的学生们来了几次，跟我比较熟，拉着我坐下聊了起来。
她们问了几个问题，比如黎续平常脾气怎么样，会不会发火。
我摇头，他平淡的情绪，滴水不漏，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在我面前就是一个机器般，只会出题讲题，一点多余的情绪都不会给我。
说着说着，她们又说到黎续女朋友的身上。
“我远远见过他女朋友一眼，长得不错，只能算是有点小漂亮，不能算大美女，我觉得跟黎续这种一眼惊艳的类型来说，差的有点远了。”
“俗了俗了，用外貌去衡量男女是否般配，肤浅。”有人摇手表示不赞同。“爱情不分三六九等，只凭爱意高下。”
“黎续喜欢就行……”
我在一边听着，试图想了解他多一点。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他女朋友从不来肃州看他，导致黎续每个月至少要飞两次繁花，时间很紧张，在学校匆匆忙忙的。
听了他同学那些话，再结合接下来他给我的补习状态，我得出结论，黎续可能跟他女朋友的感情正处于冰火交融的状态，感情很不稳定。
这令我燃起了希望。
我经常能感觉到，有时候黎续从繁花回来很高兴，讲题的时候耐心会多些，细节也处理得很好。
有的时候他又惜字如金，经常讲题讲着讲着就走神，若是手机在此时响了，他会放下手里的题目，立马拿起手机看信息。
时间久了，我就知道，那是他跟女朋友吵架了，吵架的原因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是他女朋友的信息，他眉目会舒展开来，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立刻给她回信息，有时候他也会故意晾着她，把手机熄屏，倒扣在桌面。
但那时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在变好，讲题的语气会愉悦些。
若不是他女朋友的信息，他眉眼会陡然间冷若冰霜，周身气温直线下降，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他，大学我也是考到了肃大，即使我高中毕业后他不再辅导我，我也在偷偷关注他的消息。
后来的后来，我听说他分手了，女朋友来找他复合，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他已去了渝山。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这一别就是多年。
这么多年，我一直尝试打听他的消息，一无所获。
工作后，学校有一个和云郡中学交换老师的名额，我毫不犹豫的去了。
他是云郡中学的，乘风班，这点小道消息我还是打听得到的。
在云郡入职第一天，是个下雨天，我遇到了一个学生。
如果我知道他会对我另生情愫，我一定不会去那任教。
但是我为了我心中那个人，我什么都不顾，我带的是乘风班，他也是乘风班的，我觉得我跟他的距离又近了点。
我时常站在教室里看着某些座位发呆，这里面会不会有他曾经坐过的桌椅？
我的出神让我忽略了同样注视着我的眼神，他就那么直勾勾大胆地看着我，毫不掩饰。
我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他的每一次考试都在直线下降，尤其是语文成绩，在高手云集的乘风班里，他的语文成绩曾经一度降到了及格线以下。
我不得的正视他的成绩，我本来就因为年龄和外貌的原因受到了很多家长的质疑。
我开始给他开小灶，给他推荐课外书，监督他的课内古诗词背诵和理解。
一次又一次的开小灶，果然有成效，他的成绩开始上升。
上升到班级平均水平时，我就会停止对他的特殊照顾。
但很快，下一次测验，他的语文成绩又降了下去，我又不得不重新开始给他开小灶。
我只当他真的比较调皮爱玩才会学习下降的，直至许回出事那次，我看到了我的家教老师。
他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对黎续的感情，这些年我不是没存过他会结婚的消息或者有女朋友的心思，我也做好了准备。
可我没想到，他连孩子都要出生了，我彻底没机会了。
我做好了一切最坏的结果打算，却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我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我此生唯一的暗恋，像一颗发芽的种子，还没见到阳光和雨露便枯萎凋零。
我只能祝福他，那天见到他后，我在医院门口等他，跟他说了些话。
可他不记得我了。
我失魂落魄的跟他告别后，一个人晃晃荡荡走出医院。
我的学生谢漫白已经在路边等我很久了。
“徐老师，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十七岁的少年个子很高，我穿着高跟鞋依旧还是微微仰视他。
我还没说话，想着怎么在学生面前掩饰自己的失落和情绪。
“是因为许回姐夫吗？你喜欢他。”
你喜欢他。
肯定句。
不是疑问句。
被猜中心思，“我……”
“你是为了他才来的云郡吧。”
他继续说道。
算了。
我想，在学生面前放纵一次也没什么。
我们走出学校，除了师生，还是朋友。
老师只是一个职业而已。
我点点头。
“徐老师，不要喜欢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人。”
“我喜欢他，并不奢望什么。”
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人。
可一开始，他就在追寻另一个人的脚步。
“喜欢是这样的吗？”他问。
我点头，抬步朝前走去。
“你还小，不懂什么叫喜欢。”
什么叫爱。
“我懂。”他看着我坚定地说。
“你懂什么？”我轻笑一声。
“我非常喜欢一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她很特别。”
“是吗？那你现在可要以学习为主。”
我拿出老师的腔调来。
那一秒，我有点感觉到他的异常。
“嗯。”他使劲点头。“徐老师，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喜欢他吗？”
“没什么为什么。”
他跟别人不一样。
那天，我跟他说了很多。
回到学校后，我渐渐发现，他对我好像不一样。
他总是会在我上课的时候整理好讲台上的杂物，或者在我给他补习的时候送上一杯热奶，细致入微。
我再不能察觉，我就是傻子了。
那时已临近高考，我经常借口有事提前离校，让其他老师帮他讲解问题。
减少跟他的接触。
我不能让他察觉异样，不能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
他还小，在我眼里是个学生，是个孩子，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很正常。
我不能影响他的学习状态，起码到高考之前不能影响他。
我无意间开始向他表达我对黎续的难以忘怀，让他知难而退。
可我好像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
高考结束后返校的那天，他在无人的角落找到我。
“徐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不能让他说出来。
“老师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摸摸他的头，像个长辈一样。
语气老成，“你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别人说你不稳重，但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作为你的班主任，很喜欢你。”
求你，不要让我难堪。
当你说出那句喜欢，我们就到尽头了。
我看着谢漫白怔怔地看着我，眼神迷茫又震惊。
他如鲠在喉。
他明白我的意思。
好长好长之后，我才听见他艰难的声音。
“对，徐老师，你很好，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包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