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年见势问道:“若大人发现你家粥里有颗老鼠屎,大人是撇出,还是不撇出?”

问官大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要撇出。”

陈应年又问:“若大人撇出那颗老鼠屎时,恰巧看到了那只胡作非为胡乱拉屎的老鼠,大人是要打杀,还是任它自去?”

问官大人道:“自然打杀。”

陈应年道:“大人也会撇出老鼠屎,也会打杀老鼠是吗?

问官大人皱起眉道:“那是自然。”

陈应年道:“现在慧修和尚座下,包括明言在内的众僧,为虎作伥残害乡里,便是万民粥中的老鼠屎,慧修老和尚愚弄世人敛财害命,便是那只老鼠,小人杀了他们乃是为民除害,为民伸张正义,小民何罪之有?”

问官大人恍然,气道:“陈应年,你休得戏弄本官,我官家法度不止为你而立,也为慧修而立。他若有罪,你大可上报府衙,岂可以武乱禁,若天下人人人学你,这天下岂不大乱?”

陈应年摇头道:“想是大人错了,若天下人人人学我,为恶即被诛杀,试问谁还敢为恶,谁还敢愚弄世人谋财害命?”

问官大人道:“陈应年,本官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本官只问你,打杀会慧修一事,你可认罪归案?”

陈应年道:“我无罪,大人为何非要逼我认罪?”

问官大人道:“此案真相大明,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不认罪伏法。”

陈应年道:“大人草率了,或许慧修之死另有隐情,并非死于我手呢?”

问官大人气的辫子都翘起来了,道:“陈应年,任你说破天,也无人与你翻案。”

陈应年哈哈大笑,道:“我劝大人不要着急下定论,不然到时真相大白,恐大人面上过不去。”

问官大人还要询问,外边来了两个衙役,高呼:“传陈应年公堂问讯。”

说着两人叫打开狱门,要领陈应年出去。

问官大人问那两个衙役,道:“本官正在审问,怎么要押解公堂审讯?”

两人道:“普照寺里来了证人,要与要犯陈应年公堂对质。”

问官看向陈应年:“苦主来了,看你还有何话讲!”

说了,跟在几人身后齐往府衙公堂。

两衙役押着陈应年到得公堂,明翼领着三个沙弥已在大堂之上。

见押来陈应年,明镜高悬牌匾下府衙令拍响惊堂木,叫声:“升堂。”

左右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长声高呼“威武”。

府衙令身旁别驾师爷叫陈应年跪下拜见府令大人。

陈应年一指明翼几人道:“为何只叫我跪,却不叫他们跪拜?”

别驾师爷道:“他们是方外之人,又是苦主,自可免跪。”

陈应年道:“他们是方外之人,却不是法外之人,他们不跪我也不跪,若要我跪,便让他们先跪一个。”

别驾师爷目光一凛,一个手抖,拽掉几根胡子。

府令大人摆摆手,道:“无妨。”问陈应年:“陈应年,本官问你,对于打杀普照寺方丈慧修和尚一事,你可认罪?”

陈应年道:“小人只认打,不认杀。”

府令大人道:“慧修之死证据确凿,如今苦主也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陈应年道:“大人,非是小人狡辩,事情到底怎样,还请问过普照寺的和尚再说。”

府令大人便问明翼和尚道:“那和尚,你来说慧修怎么死的。”

明翼上前一步道:“禀府君大人,陈施主所言不错,他打了家师慧修禅师不假,但家师之死确实另有隐情。”

众人闻听明翼之言,满堂皆惊。

那里跟来的问官大人忍不住道:“那和尚,你可要如实禀告,莫替犯人遮掩,府令大人在上,定会为你等主持公道。”

明翼宣声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还请诸位大人莫要生疑。”

府衙令道:“和尚,既然你说慧修并非陈应年打杀致死,本官问你,他却是怎么死的?”

明翼昂首道:“小僧有个师弟法号明言,因觊觎师父方丈宝座,早有异心,昨日陈施主寺中大闹,打了师父两下,师父昏厥清醒之后,小僧师弟明言在师父药中下了迷魂之药,后趁家师昏迷,拿了油纸湿水,捂死了家师。”

府衙令听了明翼之言,发下令箭,教拿明言上堂回话。

明翼道:“禀府君大人,师弟明言已然身死?”

府衙令听了看一眼别驾师爷,别驾师爷道:“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明翼看一眼陈应年,回话道:“昨晚寺里寺外有强贼逞凶,寺外打杀不少村民,寺里便杀了几位孙府来的檀越,明言师弟便死在那伙强贼手上。”

别驾师爷道:“是被那武松所杀?”

明翼道:“应是不错,天王殿柱子上写着‘杀人者武松’几字。”

陈应年暗暗眨了眨眼,心道不错不错,正是武松逞凶,跟我陈应年没有关系。

别驾师爷沉吟一声,道:“如此说来,慧修和尚身死一事,却是死无对证了?”

明翼摇了摇他明晃晃的光头,道:“师弟明言虽死,却有证据证明是他杀死家师。”

府衙令道:“什么证据?”

明翼道:“他迷家师之药,害师父之油纸,师父之尸体皆可为证据。”指身边三个沙弥道:“他三个便是人证。”

府衙令教呈上证据,一衙役走出班列,从明翼手上接过药碗油纸呈到府衙令面前案上。

府衙令略看一眼,发下令箭,教传仵作前去普照寺验尸。

两个衙役拿了府衙令箭,出了大堂去传仵作验尸。

府衙令便向圆淳圆朴圆敦三僧道:“你三个见了明言行凶?”

三僧道:“回禀府君大人,我三个确实亲眼所见,是明言师叔害死师公。”

府衙令道:“既然你三个看到明言和尚要害你师公,怎么不去阻止?”

三僧道:“明言师叔向来残酷,我几个只有听命的份儿,并无说话的份儿。”

府衙令听了,看向陈应年道:“陈应年,果是如此,你棒打慧修致其昏厥,给了狼子明言可乘之机,又打砸普照寺,也是有罪,你可认此罪?”

陈应年道:“大人,小人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