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无垠的黄沙之中,一只硕大的褐色蛤蟆,如同古老神话里的生灵,背负着一座微缩的凉亭,缓缓穿行于炙热的沙漠之中。凉亭之下,身着素雅长裙的鹤静坐于竹椅之上,她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秘密。阳光透过凉亭的缝隙,洒下金黄色的光点,在她赤裸的双脚上跳跃,映照出那抹鲜艳的红指甲,宛如沙漠中埋藏的红色宝石。
而在这奇异景象的一角,约翰正趴在蛤蟆的眼球上,忍受着翻江倒海般的晕眩。轻声问道:“你的代号为什么叫‘太阳鱼’呢?”
鹤的声音如同远处的沙漠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忘了。”
约翰并未因此感到挫败,他纯粹是想找个话题聊一会儿,好缓解一下自已的晕症。
从南极出来,一路向北,鹤出于谨慎,总带着他走那些人迹罕至的路线,刚开始约翰尽显绅士风度,主动要求替鹤提着她的行李——两只大号行李箱,很快,酸痛的肌肉开始抗议他的绅士风度,约翰甚至考虑要不要开启石神赐福,那样别说两只行李箱,就算把鹤扛起来也是健步如飞。好在鹤始终冷着脸但终究是心细如发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召来这只大蛤蟆替二人充当脚力。
一路走来,大蛤蟆不知疲倦似得跋山涉水,约翰颠的直犯恶心的同时怀疑这蛤蟆内部是不是也是机械构造,出自那个死掉的,爱着鹤的可怜男人之手。好在这片沙漠是最后的一段路程,穿过这片沙漠就到了帝都最南边的关卡。
“鱼这边有趣些,鸟那边都是些神经病。”鹤突然悠悠开口解释:“而且我恐高。”
约翰回过头看去,鹤依然懒洋洋坐在躺椅里瞅着自已的脚丫玩,不得不承认鹤的脚很好看,流畅的曲线,玉石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拜古石国炽热的砂砾所赐,家乡那些女人的脚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约翰的眼神变得锋利而深沉,仿佛夜幕下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审视着眼前的猎物。“你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已的软肋?”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倘若我是你的对手,这样的坦诚可是一种致命的疏忽。”
面对约翰的质问,鹤抬起了头,那双仿佛深渊般的眼睛,将约翰的目光彻底吞噬。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张力。最终,是约翰先移开了视线,他努力保持着冷静,戏谑道:
“你真是个怪物,难以置信,拥有十二位怪物的阵营居然会败北。”
“这个世界,广阔无垠。”
鹤望向远处高温下扭曲的空气,仿佛在眺望着未来的某个角落,“即便是傲视群雄的战神,也可能在一瞬之间,被某个默默无闻的挑战者终结。”
“听起来,你对你们的新王似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恰恰相反,我对他的信心无比坚定。”
这一次,鹤的笑容温柔而罕见,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即便未曾相见,我却坚信,他将成为一个无人能敌的王者,一个真正的传奇。”
约翰沉默了,他能感受到鹤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信念。在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鹤眼中的未来,那里有着一个光芒万丈的名字,一个注定要改变世界的存在。而鹤,则是那个见证者,那个守护者,她以自已的方式,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时代铺路,即使这意味着她必须独自面对黑暗,承受孤独。
约翰心跳空了一拍,良久,他缓缓躺倒在大蛤蟆的背上,抽出那把利剑细细端详,无可匹敌的王者什么的他不怎么在意,反倒是鹤,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为什么一天老冷着张脸,约翰想不明白。看着银白的剑身里明明倒映出的是他自已的双眸,脑海里却不住的想起鹤幽邃的眼睛,约翰的心,开始乱了,他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自已越陷越深。
约翰的心跳逐渐加快,他意识到,自已可能已经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旋涡。
……
帝都,橘子洲大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匀匀的铺洒在橘大楚材校区操场上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在跑道上开始了晨练。借用李长财舍友的话说,清晨的宁静有助于武夫们集中精神,进行冥想或思考。这对于提升战斗意识、策略思维和心理素质都是很有帮助的。显然楚材的学子们深谙此道,操场上显现出一片朝气磅礴的景象。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李长财刚刚跑完步,取下脚腕上的沙袋,调整呼吸,走向盘坐在操场中央的一名长脸布衣男子身后站定。
男子心有所感,起身站定在操场中央,闭目凝神,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如同将夜的沉寂与晨的清新在胸中交融。他双手自然垂放于两侧,掌心微向内,仿佛握着无形的气球。
随着呼吸的节奏,他先是左脚轻轻迈出,重心随之转移,右手缓缓抬起,如同托举着晨曦的光芒;左手则自然后拉,形成了一个柔和的弧线,犹如揽月入怀。动作既稳重又充满灵动,仿佛在讲述着自然界的生生不息。
李长财阖上双眸,调整呼吸,与男子打起了相同的拳法,宛如江河入海,二人周遭的气场顺势合二为一,不过相同的动作做出来,却是快慢相间,蓄发互变。
慢慢地,二人身后又聚过来不少学生,照着布衣男子的动作照猫画虎,其中不乏有些同样精通此拳法的学生,不过对比布衣男子和李长财,姿势过于平正朴实,一眼看去高下立判。
远处操场看台上,新亚洲东北归燕武堂的亲传弟子刘乾坤靠在栏杆上摸着自已的双下巴,眯着眼看向操场中间越来越庞大的阵仗,啧啧称奇道:
“这届新生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哪里有龙和老虎?”穿了件反光夹克衫,顶着头白金色乱毛的少年瞪大双眼扫视着人群。
“你个老外,我那是比喻,你懂什么叫比喻吗?”刘乾坤冷冷扫了一眼这个开学就结下梁子的、时空穿梭专业大一新生、雪国人氏,白宇。
白宇被刘乾坤批评了也不恼,反而竖起大拇指惊叹:
“厉害的比喻。”
这一举动让刘乾坤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手一挥,拍在自已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地说:“跟你们老外讲这些白搭,好好盯着李长财,有什么动静就联系我。”
言毕,刘乾坤拍拍衣袖上的灰尘离开了白宇,快下看台时他冷不丁回头,那个瘦高的老外还趴在那里看着操场上的李长财,清晨的微风吹开白宇一侧的头发,那侧脸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坚毅。
前不久这个小老外自已托人找到自已,先是道歉,而后又扭扭捏捏的表示自已一个外来人人生地不熟,希望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当时这小子扭捏的劲头和婆婆妈妈的表述让刘乾坤差点忍不住把白宇轰出宿舍,但考虑到某些原因,刘乾坤还是收下了这个小老外入社,并且给了他每天监视李长财的特殊任务。
刘乾坤回过神来,大步走下看台,自言自语道:
“我刘某真是一个爷们儿,看谁都一脸坚毅……”
白宇独自站在看台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静止,只有那双淡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烁,无比清澈地捕捉着李长财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已能听见:
“卧虎藏龙么?可我只看到了藏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