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针山,原名笑真山,相传上古大能路过,见此山脉夸下海口,“此山小若针尖,用来剔牙正合适”,被后人津津乐道,山名也便换成了小针山。
莫以为小针山真小若针尖,恰恰相反,小针山脉峰峦叠嶂,连绵起伏数万里,山林密布,奇珍异草,山野走兽在所多有;其中五座山峰高耸入云,山腰常年浓雾环绕,不识山顶真容;令世人趋之若鹜的修真门派“迷烟阁”就在那里。
今日,晨曦初露,主峰,岁露峰脚下已是人山人海,无数人翘首以盼,期望自已能被迷烟阁选中踏上修真之旅。抬头望去,冉冉上升的红日光照云海,五彩缤纷,灿若锦绣;晨雾渐渐消散,一抹阳光洒在山脚下刻有“迷烟阁”三字的巨大界碑上。浓雾似散未散之际,从中走出一名赤脚红发青年;只见双手虚空一撕,那薄雾犹如纱帘般被拨开。
山脚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惊呼不已。见山下众人神态,红发青年脸中也漾起一抹笑意,曾几何时,他初入迷烟阁见到各前辈神仙手段也是同样羡慕不已。
“在下楚凌云,奉师尊之命,在此接引各师弟师妹。本宗特在岁露峰山腰招待各位,需各位考核弟子自行攀爬,时限一日。大雾笼罩,山路难行,众师弟师妹当心了。”楚凌云声如洪钟,传荡在整个岁露峰山脚;说罢拔地而起,瞬间便飞进云层消失不见。
众人心中早就兴奋不已,见接引者如此潇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一窝蜂涌上岁露峰。苏禾赵青松二人随众人跨入迷烟阁山门,浓雾骤起,目视不足五丈,好在山路陡峭,只需往上前行不用担心迷路。
苏禾见身边一个个人大踏步离去,有老有少,暗想,这迷烟阁选拔人才不似小时村中破烂老头所言,“门派选拔弟子极为严格,年龄偏大者一律否决。”年龄不受限制,无论老少皆有修行的机会,心中不由对迷烟阁好感升上三分。
随着道路越来越陡峭,体力消耗慢慢增加,从苏禾身边经过的人明显减少。更重要的是,雾气逐渐加重,可见度从五丈慢慢缩减至一丈;甚至有两次因苏禾行走过快而没看清脚下,差点失足滚下山坡。谁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还有多远。
“苏哥,这路太难走了,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山腰啊。”赵青松两腿颤颤巍巍,好不容易走过两边是悬崖的窄路。
“慢慢走,不着急,这路有些泥泞,身边人已经不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到了。”苏禾虽自顾不暇仍安慰道。
“啊~”!终于有人在这儿当着苏赵二人的面跌落悬崖。苏禾来不及抓住,眼睁睁看着同伴坠下悬崖,赵青松更是两股颤颤,吓得不轻,兔死狐悲之感油然涌上二人心头。
上山容易下山难,此时苏赵二人已走到这儿,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他俩咬紧牙关,坚韧之色跃然脸上,非要搏一下!一个为了生活,一个为了生存。
浓雾更重,空气中仿佛用手一攥都能挤出水来,苏禾衣襟已被浸湿,看着可见度不足一丈的山路,苏禾疲态渐显。
“不着急,马上快到了,再加把劲就到了。”苏禾仍朝后方赵青松鼓劲道。走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苏禾回头一看,全是大雾,哪还有赵青松的身影,他俩不知何时便走散了。
苏禾此时懊悔不已,早知道便再慢些了,不过好在悬崖那段路两人已过,赵青松不可能殒命,顶多两人走散,想到这儿,苏禾心中好受一些,继续前行。
浓雾消散,苏禾不自觉抬头看去,眼前已没了道路,或者说原先只是难走的道路此时已换成高耸的崖壁!
而此时崖壁上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往上攀爬,但更多的人跟苏禾一样在崖壁底下观望,来到这儿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和幸运,他们不敢拿生命做赌注。来时人数何止数万,每个人都雄心壮志,可到崖壁下,依然站在这儿的粗略一看,还剩不到五千人,众人心灰意冷,实在是怕了。
苏禾稍作调整,毅然开始登顶!崖壁下看着十岁出头的娃娃都带头冲顶,无形的榜样激励着大家,又有一些人起身开始登顶。
“这一届人比往年多不少,估计能选出不少好苗子。”崖壁顶上,楚凌云笑眯眯道。
“不好说,等爬上来再说吧,我看他们都吓破胆了。”旁边壮汉嗡嗡道;他双手撑在背后,敞露的上身大小伤痕遍布,紧实的小麦色肌肉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滴,相貌端是不凡,不过眼中闪烁的疲惫看出他对监督考核这种事特别不耐烦。
“师兄,这一批里你最看好谁?”楚凌云搭话道。
“不好说,你当年第一个爬上崖壁,结果还不是打不过你那个同届娘们儿。”师兄不留情面嘲笑道。楚凌云摸摸后脑勺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我倒是看好那个失足滚下山坡的孩子,有力气,掉下去还硬是拽着枯藤爬上来;有胆气,生死走过一遭非但没有害怕,反倒上来后直愣愣就朝崖壁爬,有点意思。”壮汉自顾自道。
苏禾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往上挪移,崖壁下观望的人已经慢慢成为黑点以至看不见,苏禾不知爬了多久,爬了多高,只知道一旦失足跌下,恐怕尸首无存。
不同浓雾小路,这崖壁陡峭,极不容易攀爬。时不时便有人跌落,那惨叫声就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刺激着攀爬者的神经,仿佛下一个就会是自已。
苏禾双手扒住突出的石块,双脚踩着崖壁缝隙稍作休息;只听见一道惨叫声从头顶传来,来不及多想,苏禾赶紧腾出一只手死死拽住坠下的同伴。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苏禾不断下滑,苏禾不得已只能调整姿势,一手握住生长于崖壁的树干阻止身体下滑,一手紧扣伙伴手腕。
“别乱动,我拉你上来。”苏禾憋足了劲,单手一点一点把伙伴提上来,幸好是一女生不算太重。
“呜呜呜,谢谢,谢谢”,那女孩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不过还是连忙向苏禾表示感谢。苏禾摆摆手,把自已那条相对好爬的位置让出来,一点一点横移寻其他攀爬点去了。
不一会儿,空中飘起了雨滴,这无疑加大了攀爬的难度。
“师兄,下雨了,估计又得淘汰一批。”楚凌云坐在壮汉师兄身边说道。
“不好说,真金经得起火炼,好苗经得起雨浇,我看好他们。”壮汉师兄任由雨水滴在身上蛮不在意。楚凌云知道师兄总喜欢唱反调,早已习惯,也不在意,把目光又放到那些爬崖壁的人身上,看的津津有味。
雨势渐大,不少失力的人后悔不已,悔不该头脑一热便攀爬崖壁,如今性命堪危,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甚至还有人抓着石壁当场痛哭起来。
苏禾不受影响,虽然缓慢,但一直坚定的往上爬,虽然看不见尽头,但他有预感,岁露峰山腰就快要到了。一米,两米,三米,别人在下雨天都更加谨慎,向上挪动的非常慢,而苏禾不管这些,他有这实力。
“各位师弟师妹加把劲!已经有人爬上来了,再坚持一下你们就成功了”。
听到头顶不远处楚凌云的声音,众人纷纷振作,重拾信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上挪移。
好像隐约看到山腰上人影了。苏禾此时心中大定,终于要爬上来了。他此时气力已然消耗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终点,这给了他希望,先前无论是爬坡还是爬崖壁,看不见目的地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突然头顶有碎石落下,紧接着一个少年直愣愣从上方掉下。苏禾心中暗道倒霉,不过手没停下,一把拽住少年脚踝;就这样一人扒着崖壁,一人倒悬在空中。不同先前那个纤细的小姑娘,少年格外沉重。苏禾一只手死死扒着崖石,根本发不出力,脸色憋的通红,仍是没有将少年拉上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睁开眼睛,见自已没有掉下欣喜万分,忙说道:“兄弟,你可千万别松手啊,再加把劲我就能贴到崖壁了。”
可苏禾本来气力就所剩无几,此时更是孤木难支,扒着岩壁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滑落。
那少年眼看着苏禾体力不支,思来想去,心中一狠:“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你肯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你再坚持一下,我已找到脱身之法。”
说罢那个少年弯腹,双手抓住苏禾的胳膊正过身来,然后如猿猴在林中挪移那般,双手借力使劲一拽,整个身躯荡起,随即紧紧抓住崖壁。可苏禾哪能承受这种拽力,手一滑,径直落下崖壁,跌入浓雾中。
“对不起了,兄弟。迷烟阁我是一定要进去的,休怪老哥。”那少年望着苏禾跌下崖壁,调整片刻,继续向上爬去。
岁露锋山腰此时已有三人率先登顶,其中一身穿麻衣短裤的男子满含热泪,带着哭腔质问道:“有多少人死在路上,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堂堂迷烟阁考核竟如此血腥,与炼魂喋血的邪派何异!我寨一百三十二同龄,仅活我自已啊!”其他两人同样怒目而视,满脸不忿。
壮汉师兄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一层无形的屏障护在周身,滴水未进。看着面前巨塔般的壮汉走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麻衣男此时心中紧张到极点;旁边二人纷纷避让,生怕惹的壮汉不快,引火上身。
麻衣男抬头目视贴近的壮汉,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双拳紧攥,全身紧绷。片刻之后,壮汉师兄嘴角上扬,侧头朝师弟说:“师父唤我,先走了。”说罢抬手虚握,没入岩石当中的暗纹巨棒崩裂飞来,声音撕破长空;壮汉盘坐在空中变大的巨棒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三人此时惊出一身冷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招来祸端。
“哈哈哈,三位莫紧张,那人是你们师兄,他就那性格,故意逗你们玩呢,以后在岁露峰修行的师妹师弟们少不得经常遇到。”
见大家惊魂未定,依旧死气沉沉,楚凌云朗笑道:“诸位莫担心,迷烟阁乃匡扶正义之派,岂会残害无辜,那些掉落悬崖,或半途失踪的同伴都没死,只是被护宗大阵安全送至岁露峰山脚而已。而且那些行至崖壁下的人还会发放两粒强筋健骨丸,以资鼓励。”
众人听到此言,原本哀伤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那麻衣男更是喜极而泣,眼中打转的泪珠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真是一群可爱的人儿啊”,楚凌云笑道。
一个又一个伙伴登顶,有跟麻衣男一样做派的,有无牵无挂脸上不露半点表情的,绝大多数人听到解释后都会忍不住长呼一口气。
说的也是,一个入门考核,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人间炼狱不是。只是那些被淘汰的人怕是失去了选入迷烟阁的机会。迷烟阁考核五年一次,每次考核内容都不相同,那些被淘汰的人们,在此后的考核中,十有八九还会被淘汰;毕竟修真大道本是逆天之举,常人若无机缘巧合,一生也走不近半步。
小半日功夫,崖顶陆陆续续已有百人;又小半日,稀稀拉拉爬上几十人,其中便有赵青松。赵青松双腿一蹬使劲爬上崖顶,双腿直接跪倒,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雨水汗水早把衣服湿透,草屑枯叶也沾了一身,活脱滚烫的水饺掉进灰坑里。
旁边的伙伴们看着又上来一人,对其也是格外关切。一时间崖顶上嘘寒问暖,嬉笑声一片。赵青松在人群中不停寻找,不应该啊,当时他来到崖底时分明看到苏禾已爬了好长一段,按照苏禾的体魄和意志,爬上来应是情理之中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空中传出磅礴钟声,考核正式落下帷幕。楚凌云看着一群小家伙通过考核由衷替他们高兴。本届比上届多出不少,少不得又有天之骄子。
楚凌云清清喉咙,双手一沉:“迷烟阁入门考核到此结束。各位师弟师妹,恭喜你们,恭喜你们踏入修真界的大门!”
崖顶下至十岁不到的幼童,上到二十七八的壮年,听此无不欢喜雀跃,这一画面他们太想太想了。
“接下来,便由我带你们进入迷烟阁,让你们看看真正的修真世界!”
楚凌云拿出一枚青花云纹令牌,虚空一按,令牌扩出一圈柔然白光,浓雾顿消。真正的迷烟阁映入眼帘,周边四座仙山高耸陡立,连绵不绝的山脉云雾飘渺,露出大大小小的山峰犹如众星捧月;五座宏伟大殿建在五山之巅,犹如伫立在天地之间。七彩霞光萦绕,仙禽野鹤悠闲飞过,不时有仙人御空飞行;让众人陶醉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