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漆黑的夜空笼罩住了这座不知名的小城,时有惊雷划破天幕。
“喂”。
公交上,一名年轻人坐在最里头,声音冷淡如外面的雨水,他低垂着眸,掩盖住眼中翻涌的情绪。他被雨淋湿了,头发湿哒哒的。水滴不断的顺着发尖掉落。
“你去哪儿了。”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样的冷淡。
“在路上了。”男生似乎不想与她多谈,说完便挂掉了。他看着因挂掉而熄灭的屏幕,静了一会儿,把头靠在窗上,睡着了。
“先生,终点站了。”甜美的女声响在谢无期的耳边,像是恋人的低喃。男生皱了皱眉,对别人的打扰有些厌恶。但他还是恹恹的下了车。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9:36。17个未接电话。他又皱了皱眉,谢无期很喜欢皱眉。这几天的工作量很多,他有几天没合过眼了。
他来到了一所小区,小区并不华丽。一些废弃的铁棚随处堆积。门口的保安大爷悠闲的遛着狗,见有人进来,大爷眯了眯小眼睛,随后乐道:“小谢!”谢无期闻声,向保安大爷走了过来。他站在他面前,他很干瘦,可也比李叔高出了一个头,衣服早被他的体温烘干了不少,雨也在他下车时就停了。可头发依旧湿漉漉,贴在脸上。他踩在水洼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李叔,怎么了?”
李叔看见谢无期浑身湿漉漉的,敲了一下他头,语气中略带着一些怒气:“出门不带伞啊,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谢无期任由他搞弄自已的头发,顺从地低下头,他很耐心,也很安静,直到李叔放开他的头。
李叔像个啰嗦的大妈,一直喋喋不休。突然他一拍脑袋,对谢无期说:“你妈她前几天有点不稳定。”谢无期“嗯”了一声,是带着疑问的上扬调子。
“她怎么了?”
“她哭喊着要找你,砸了个锅,我和你邻居大春一起调和,才把她给稳定下来。”李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命苦……”
谢无期低着头,好像说的不是他。
“对了,对了!”李叔突然又想起什么。
“庄永福回来了。”
谢无期下意识皱眉,揉了揉眉心:“好,知道了。”
庄永福是谢无期同母异父的兄弟,谢无期的亲生父亲是贪酒爱赌,谢无期的母亲在怀他的时候,被他的父亲家暴,那是一段昏暗无光的日子,谢无期的母亲多次自杀,患上了抑郁,可他还是出生了,带着所谓的罪孽和厄运。他母亲不爱他,给他取名无期,对待他的成长,一点关注都没有。
但后来谢无期的父亲欠债被打死,谢无期的母亲改嫁,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庄礼逢。这位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过上了一段短暂而美满的生活,庄礼逢没多久就得了癌症去世了,留下给他的,只有一个叫做庄永福的男孩,她很爱他。至于谢无期,只是如一位透明人,在世界的边缘徘徊。而这个女人连遭两次丧夫之痛,变成了一个疯子,不过时而清明,时而癫狂。
母亲留给谢无期最深的回忆是在谢母发病的时候,她不会大喊大叫,但总是会一脸平静的将全部东西往地上砸碎,指着谢无期,咬牙狠道:“都是因为你!!!啊……你这个扫把星!死都不放过我!”他究竟把谢无期当成他的父亲还是他呢?
谢无期不甘,在年轻气盛的年纪,选择了背井离乡。通过自已的努力,在外乡寻得了一份工作,非专业鉴赏古董。虽然他没有上过系统的课程,但他却很喜欢跟古董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