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

薄羌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来不及脱鞋,直奔二楼的卧室。

沈冰躺在床上,紧紧地攥着被子,眉头紧蹙,似乎是陷入了不可解的噩梦。

薄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芝紧赶慢赶地跑到卧室门口,“先生……”

“嘘。”

薄羌把食指挡在唇边,止住小芝的话。

他缓缓地关上门,微低着头,问:“怎么回事?”

小芝攥着手指,“今天上午韶音小姐来了,不知道她和夫人说了什么,夫人一开始还好好的,晚饭后,她突然把自己关在卧室,怎么说都不让我们进去,等我找到钥匙开门,发现夫人正好晕倒在浴室。”

薄羌闭上眼,身形一晃,踉跄地晃了好几步,双手下意识地握住前方的栏杆,才不至于摔倒。

他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是他的背,始终是挺拔的,像是一棵不肯压弯的青松。

“先生,您没事吧?”

薄羌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流到手腕处的血,已经暴露了他的情况。

*

卧室只开了一盏巴洛克风格的床头灯,斑斓的色彩借由灯光投影在墙上,光影的边缘被灯罩的玻璃装饰切割开,形成一团团诡异又曼妙的画。

沈冰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她走了好久好久,直到感受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猛地惊醒,看到坐在床边的薄羌,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用毛巾擦掉她额前流下的汗。

沈冰眨了眨眼,以为是梦境,可男人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嘴唇的温度真切,富有力量。

不是梦。

“不出门都能发烧,沈冰,你真长本事了。”

沈冰愣了几秒,呼吸不由地粗重了几分,脑中不由地回荡着上午韶音说过的那些话。

薄羌看上去依旧散发着斯文败类的精英气质,发丝妥帖得当,衬衫处的褶皱工整有力,每一次都透着精致,可面上的憔悴,眼神的疲惫,还有微抿的唇边不会骗人。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薄羌。”

“嗯?”薄羌撑着床沿,取出温度计,“36.8。嗯,终于退烧了。”

说完,他满意地勾了勾唇。

沈冰眼底一颤,她只觉得心里似乎突然出现个缺口,而薄羌的笑容,将那个缺口越扯越大。

他为什么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为什么不告诉这些天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离婚?

沈冰一把挽住薄羌的胳膊,伸手去解他的衬衫。

薄羌按住他的手,眉宇之间依旧是风轻云淡,“怎么,漫漫长夜,终于念起我的好了?你刚退烧,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了。”

薄羌想要扯开沈冰的手,不料女人死死攥住他的衬衫,坚决不放。

她沉默地看着他。

眼神对视,像是一场恼人的拉锯战,谁也不肯服输。

倏地,沈冰起身,主动吻上薄羌的嘴唇,轻轻咬啮,重重碾压,许是刚退烧,皮肤还带着灼热的余温,滑腻的触感划过他的下颌线,让薄羌根本招架不住。

他惊愕,他溃不成军。

趁着薄羌愣神的空当,沈冰一口气解开余下的扣子,褪掉黑色的衬衫。

堪堪用纱布包扎好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痛得薄羌哆嗦了一下。

饶是这样,他也无暇顾忌。

毕竟,一种更强势的更为倾覆的冲动掩埋了一切。

沈冰似乎已经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松开他的唇,想要看他的伤势,可男人的劲儿已经被勾出来了,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手指强势没入其中,不容分说地重蹈覆辙,搅了进来。

错乱之间,沈冰慢慢失去了呼吸的节奏,意识也渐渐涣散。

……

沈冰窝在他的怀里,手指拂过后背的鞭伤。

触感明显,许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沈冰咬了咬嘴唇,“我要看。”

薄羌扯开话题,“怎么,心疼我?”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处,她只能化语言为行动,主动去看。

熟料男人长腿一伸,夹住女人不安分的双腿,双手圈住她乱动的腰肢。

“是韶音告诉你的吧?没想到,她结了婚后,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疼吗?”

沈冰突然问道。

此时,她管不了什么韶音,她只想知道,他疼吗。

薄羌愣了一下,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沈冰的反应是余韵作祟,还是真的心疼他。

他的耳朵微微地红了。

“很疼,所以,你要好好赔偿我,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许再说离开。”

薄羌偏头,唇峰擦过她的耳畔,脖间……

一股淡淡的馨香传入鼻尖,如同最有用的止痛剂。

“让我看看你的伤。”

薄羌哼笑了一声,有时沈冰就是执着得可怕,不达目的不罢休。

“别被吓坏。”薄羌转身之前,提醒道。

即使做了心理建设,但真正看到鞭伤的一瞬,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大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有某些经常和衣服摩擦的部位破了皮,只能用纱布挡着,尽量减少感染风险。

沈冰的手指触到伤疤的边缘,这一次,她的手指在发抖。

薄羌闭上眼睛,忽地,他觉得伤口一阵发暖。

沈冰从背后抱住她,细腻的皮肤抵在恐怖丑陋的伤疤上,极致的温柔抚平了痛处的创伤。

薄羌颤了一下。

接接着,他感受到女人的唇落在伤口的边缘,微微探出的舌尖擦过,莫名让他想起在暴风雨相互舔舐伤口的幼兽,用最简单的方法守护对方。

是梦吗?

还是他发烧了,产生幻觉了?

“沈冰?”

薄羌闷声喊了沈冰的名字。

没人回应。

薄羌垂眸,握住女人圈在她腰间的手,“软软?”

女人依旧没有回应他,可温热的吻仍在继续。

薄羌抬眸,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在暖黄色的壁纸上,像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

他皱了皱眉,翻身将肆意在他身上点火的女人捉入怀里。

没想到,女人这次反应很大,双手抵在他的肩窝,语气坚决,“薄羌,从今天起,我们分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