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抿紧嘴唇,他也知道这话越矩了。

“薄总,我只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薄羌先一步进入电梯,他双手插兜俯视着苏伟。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沈冰太无辜了。

“没什么,是我多嘴了,我马上取消。”

苏伟低头,“两位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就送回家吗?”

”让她来试吧。”

薄羌扯了扯领带,“地点就选在韶音试婚纱的那家店吧。”

苏伟脸色猛地变得苍白,哽咽了好几下,才缓缓说道:“好的,我马上准备。”

苏伟的背弯的更低了。

电梯门阖上,他才慢慢起身,刚毅的脸,闪过一丝不忍。

沈冰哪里是韶音的对手?

可这归根究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没资格置喙,只能多安排几个保镖保护沈冰,以防韶音别有用心。

薄羌刚出电梯,就看到了倚在前台,谈笑风生的覃泽。

他皱了下眉,对他熟视无睹,孰料覃泽竟然主动挡住他的去路。

“薄总,好久不见。”

薄羌握紧了手指,身形挺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覃泽轻咳了声,“看薄总的样子,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了你。”

薄羌扯了扯唇,视线越过他,看到不远处的前台,“薄氏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吗?”

前台脸色有点发白,“对不起,薄总,我……”

覃泽挡住前台,他平时极少穿正式的西装,即使是在乍暖还寒的榕城,他还是那套夜店花衬衫装扮,可今天他却穿着质感极佳的黑色西装,肃穆的黑色中和了他有些混不吝的气质,只是里面的衬衫前两个扣子随意地解开。

看着正经,又不算那么正经。

“薄总,就不要为难其他人了吧,我们两个好好谈谈,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薄羌今天也是一身黑,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两人的西装隶属于同一品牌的两个子品牌,设计款式相似,价格天差地别。

薄羌微笑,“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语气是十足的看不起。

覃泽并不生气,薄羌的攻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是,薄羌日理万机,分身乏术,连自己妹妹的婚礼细节都亲力亲为,和我聊几分钟,确实很难。”

薄羌眯了眯眸,冷着脸看向一旁的前台,“四楼的会议厅有安排吗?”

“还有一个会议……”

“推迟到下午。”

薄羌看着覃泽的眼睛,一字一顿。

中央空调温度微微爬高,细听之下,还能听到细微的嗡嗡声。

会议室静悄悄的,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坐在对立面的两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看着彼此,似乎都在等着对方亮出底牌。

顶级的棋局玩得不是技术,而是心理和运气。

覃泽摸了摸眉毛,问:“薄总你会玩牌吗?”

“会,但不会和你玩。”

言下之意,他还不够资格上他的牌桌。

覃泽脸上的笑意渐浓,“我怎么能比得上薄总,5年前,我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不量力地挑衅?”

薄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领带,微笑地问:“是觉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知者无畏吗?”

“还是你觉得,仅凭三言两语,就能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覃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薄羌几句话就把他困到了死角。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薄总能这么说,说明你们的婚姻并没有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这5年覃泽也不是白混的,一场场老谋深算,烟熏火燎的酒局下来,再是自命不凡的谪仙也被这红尘染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怕是要你失望了,我和我太太的感情非常好,包括她第一时间就告诉我是你找到了视频,还有你交给她一堆垃圾,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特意问我。”

“我觉得这怎么说都算是软软的回忆,希望她能好好保存,谁知道她太顾及我的心思,当着我的面,就把那堆垃圾,扔了。”

薄羌抽出一个空的一次性水杯,扔在地上。

低沉的男声回荡后,是纸杯落地发出的清脆一声。

覃泽不轻不重地蹙了下眉头。

薄羌笑着看向他。

“但说到底,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特意出现在那里,帮我录下那份视频。”

薄羌拿出支票夹,抽出一张空头支票,签上自己的名字,递到覃泽面前。

那样子,还真的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也是在一个偌大的空间,刚找到工作的覃泽本来想和沈冰分享喜悦,却收到了分手的信息。

他背井离乡,落户北上,就是为了沈冰。

他以为,这只是沈冰闹脾气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就收到了沈冰的结婚请柬。

还是沈冰的未婚夫交给他的。

当时的薄羌还没有如此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生猛的匪气。

他不容分说地将红色的信封塞到覃泽的怀里。

“以后不要去烦沈冰,她是我妻子,明白吗?”

覃泽怎么做的?

他吐了薄羌一口口水。

像薄羌这样粗俗,恶劣,庸俗的人根本配不上沈冰!

“你到底对沈冰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强迫她和你结婚!混蛋!你不能伤害她!”

迎接他的,是薄羌结结实实的一拳。

“听清楚,你出局了,沈冰的世界,只有我,一个男人。”

他拿出一张支票,痞气地叼着笔盖,极为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扔在覃泽的脸上。

“如果你再不滚出沈冰的世界,你拿到的,就不仅是钱了……”

男人的笑容阴狠,那一瞬间,覃泽甚至在揣测他是什么来头,他的手上,是不是真的沾过血?

转天,他就查到了男人。

薄羌,薄氏商业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坊间有关他的资料寥寥,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照片。

那时候,他还是深入简出的豪门阔少,而不像现在,和自己的妹妹活跃于社交平台,三天两头就上热搜头条。

覃泽收敛起眼底的锋芒。

5年前的薄羌是坚不可摧的城堡,而如今,城堡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还会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