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羌拿过手机,声音平淡,“我和她在一起。”

“我去找你!”

“不用了。”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

薄羌没拒绝,而是直接挂断电话。

沈冰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老地方这三个字,多少有点暧昧了。

她套上毛衣,清了清嗓子,驱散旖旎的尾音,“你把我放到好打车的地方就成。”

薄羌冷静下来,声音沉稳有磁性,“你想去哪儿。”

不是问她去哪里的意思,倒有种你还能逃到哪里去的感觉。

沈冰淡声回应:“我想韶音小姐应该不想看到我吧。”

薄羌转了把方向盘,冷哼,“她不想,你就躲。”

他不假思索地评价:“你是软柿子吗?”

沈冰又白了他一眼。

怎么,他是想看到她和韶音大打出手,还是扯着头发互骂对方?

这么多年,她怎么没看出来薄羌有这种恶趣味呢。

沈冰闭上眼睛,决定一会儿到了地点绝对不下车,就算见面,也要保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决对不能因为韶音的话有一丝丝的波动。

她的乳腺也是乳腺。

薄羌自然看出她的小心思,直接把她从车上抱下来。

沈冰捶了下他的肩膀,没好气,“放我下来。”

薄羌打趣,“为什么?刚才,你也没放手啊。”

他凑到沈冰耳畔,温热的鼻息蹭着她的皮肤就钻进本就松垮的毛衣领口,“还攥得死死的,怎么说,都不放。”

攥得……

沈冰的脸涨红,红得快要滴血了。

人渣,变态,流氓,薄羌真的要感谢沈冰不会脏话,不然一定把他八辈子祖宗骂得狗血淋头!

他怎么能……

高档会所的私密性第一,进了大厅,就有直达电梯去对应的房间。

韶音拉开门,在看到薄羌怀里的沈冰时,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她怎么来了?”

薄羌不理,而是把沈冰放在旁边的沙发, 顺势坐在她的旁边。

韶音愣了几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的伤,还有沈冰脖颈处的咬痕,问:“你告诉她了?”

薄羌不置可否。

韶音眼圈红了,看向沈冰的眼神要多敌意,就有多敌意。

沈冰有苦说不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韶音吸了吸鼻子,维持着良好的仪态,将包里的药瓶推给薄羌,“徐医师说了,你最好是挺着,这药的副作用,实在是大,如果你真的觉得燥郁,可以来找我。”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冰,“我能帮你,不用吃药。”

薄羌拧开瓶盖,问:“水?”

韶音看了眼远处的吧台,薄羌起身去拿水杯,从药瓶倒出3,4粒,直接吞入腹中。

“哥真的什么告诉你了?”

韶音还是不敢相信。

沈冰叹了一口气,“韶音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韶音笑不露齿,“果然,我想得没错,那件事,哥绝对不会亲口告诉你,因为他根本不敢亲口再说一遍,只告诉过我一个人。”

韶音抿唇,“哥哥在服役第三年破格提拔为特种部队的小队长,去滇南执行任务,那时他心比天高,在部队已经立下了好几个一等功,根本没把这个任务放在眼里,他又不是没亲手了结过敌人……”

韶音看了眼沈冰,评估她那样的小心脏能不能承担后面的故事。

“可是那帮卖粉的贩子要多丧心病狂就有多丧心病狂,哥哥所在的小队,有的被佯装成受害者的人肉炸弹炸没了腿,有的被抓走不知所踪,回头就只剩下一罐骨灰,有的为了救落入敌营的缉度警察,以身为饵……”

说到这儿,连看上去高不可攀的,精致利己的韶音都有几分动容,“哥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精神接近崩溃,那是像你这种生活在普通生活中的人想象不到的危险与可怕,最后,哥哥救的卧底,身上能挖的脏器都被挖了,肚子搜出了二十公斤,听说,是那群人想要通过他来运输,那位英雄一辈子都在为抗击那东西战斗,怎么可能让那东西糟蹋了他崇高的理想,不等哥哥把他救走,他就……”

韶音没有继续说下去,沈冰也不想再问。

多问一句,似乎都是对那个人的亵渎。

她无法想象薄羌拥有这样的过去。

“所以,他不爱喝酒,抽烟,厌恶一切令人上瘾的东西。”

韶音的声音染上浓重的鼻音,薄羌吃完药走过来,韶音吸了吸鼻子,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沈冰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巡梭。

如此说来,他们多般配,都有难以忘怀的过去,就像是两个受伤幼兽,互相舔舐伤口,相互救赎。

这也侧面印证了薄羌为什么经常去香港找韶音。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忘记那段恐怖的记忆吧。

他对韶音是无条件的信任,无底线的守护,他早已习惯将内心最阴暗,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展现给她看。

这就是爱吗?

沈冰不懂,她从小到大,只喜欢过覃泽一个人。

对他,一开始是迷恋,后来是亏欠。

即使情到浓时,沈冰也不会把家里的变故,内心的纠结告诉覃泽。

“你没说些有的没的吧?”

薄羌收起药瓶,面无表情地看向韶音。

韶音扬了扬眉,“ghosts know.”

薄羌簇眉,“别跟我拽英文,这儿是榕城。”

他拿出手机,沉着地道:“周思已经在外面了,你别想趁机跑出去。”

韶音压着嘴角,“哥,你真的要对我赶尽杀绝吗?你不怕我做傻事吗?像当年一样……”

说完,她漫不经心低看向沈冰。

沈冰感受得到,韶音和薄羌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仿佛说不尽,道不明,有时候彼此的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彼此心里的小九九,那种默契和熟悉是沈冰永远无法了解和体会到的。

莫名的,她感觉自己才是第三者,是那个破坏和谐美感的罪魁祸首。

包间的气氛太压抑了,压抑得喘不过气,沈冰不等薄羌回应,直接站了起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