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池副总要走
崔明一天到晚在外面转悠，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给他开车的赵红后来说，崔明一般上午都到“富丽华”大酒店，进去之后便让她下午三四点钟再过来接。说是和酒店商议订货会会场，客房，餐厅这些事，挺复杂的。
蹊跷的是日程几乎天天如此。
从刁总办公室出来，方部长打了一圈电话，也没联系上崔明。直到快下班了，崔明才从“面包车”上大摇大摆地走下来，胳膊上夹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方部长跑过去，跟他说了什么，崔明瞪着眼，头也不回，便自顾自往办公区走开了。
池副总和朱子顺从刁总办公室出来，一直待在经营部，等着这辆“面包”车去办正事儿。见此情景，朱子顺说：“今天没戏了，方部长的话他根本不拿当回事儿。”
“那就看刁总怎么做他工作了。”池副总叹了口气，说“陶总在的时候，这个崔明有傲气不假，但还不至于这么嚣张。现在成了公司太上皇了。”
“您说这是为什么？”
“气候不一样啊，天好的时候果子长得都颗颗饱满，有一，两株歪瓜裂枣它不好意思露头；天气一变坏，旁边的都被打蔫了，这些家伙没准儿还出头冒尖了，关键是还有人待见它。”
“池总您不当教授可惜了。”池副总这番话，让朱子顺心领神会。
第二天一上班，方部长一见朱子顺便笑逐颜开：“昨晚刁总做通了崔明的工作，你和池总今天‘面包’车随便用。”
朱子顺没说话，心里很替池总悲哀。一个堂堂老总，为了办公司的急事，还得看一个下属的脸色，才能争取到出行的座驾。
他想起来薛哥常说的一句话：妈的！宗谱倒挂！
带着朱子顺出去，其实池副总就是找个信任，说得来的人陪着解闷。他让赵红直接把车开到中山广场纺织局大楼，进去没多大一会儿，便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上车第一句话就是：“搞定了，老爷子这点儿能量再没有得了。”
朱子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往公司赶，肯定错过了食堂饭点。便说：“我还欠赵红一顿大餐，今天池总您也跟着沾光吧。有没有想吃的，中午我请客。”
“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赵红透过后视镜做了个鬼脸。
也是，时间过得快，也物是人非了。和赵红那次出来还是为前女友索琪买生日礼物，现在陪在朱子顺身边的已经是曲雅了。
“请客也得我请，这里我挣得最多，赵红你说得算，想吃什么？”池副总一片诚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们说火车站旁边新开了一家‘开封灌汤包’味道不错，咱们去那儿怎么样？”
“瞧你这点儿出息，给我省钱呢。”池副总笑着大手一挥“听赵红的，那就灌汤包。”
到了这家“开封灌汤包”小馆，并没想象的那么多食客。三个人除了要了主食，池副总还单点了两瓶啤酒，两碟小菜。
赵红吃得少，又吃得很快，懂事的先行离开，说是回车上听会儿歌去。
池副总见赵红出了饭馆门，端起酒杯和朱子顺碰了一下，少有严肃地说道：“朱子，这事儿我跟公司任何人没说，你是第一个。我可能最近准备调走了。”
“啊！”朱子顺刚送到嘴边的酒杯，被池副总这句话惊得赶紧放了下来。
“不知道我是真不适应咱们这种企业，还是时运不济，”池副总叹了口气“我其实真不甘心，也舍不得你们这些好兄弟。”
“您已经决定了？不能再等等吗？”池副总虽然在业务上对朱子顺并没多大助益，但他的为人可以说是难得的好领导。他如果离开了，朱子顺感觉就像烈日下失去了遮阴的大树。
“你是不是觉得，这两天我帮了刁总解了难，他会有所改变。”池副总摇摇头“禀性难移，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再说我受组织教育培养这么多年，公私还是能分清的。我出力，是为了公司，不是为了他老刁。”
“您下一站去哪儿？定了吗？”
“开发区管委会，也许我们家老爷子说得对，我可能更适合政府机关的工作。”
朱子顺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盯着那杯喝了一半的啤酒，觉得实在半口都难以下咽。
“朱子，你年轻是个做市场的材料。你可以在公司再观察段时间，毕竟这里你打下了基础。退一步讲，现在开发区每天都新增不少企业，实在憋屈，换个地也很容易。”
朱子顺这才把酒杯端起来，对池副总说：“从您身上我学到了很多，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您放心，在‘华丽’一天，我就做好一天。其它的随缘好了。”
池副总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这就对喽，人有好心态，那就错不了。”
回公司的路上，朱子顺心情沉重，一直脸贴着车窗，眼神空洞的望着街景，池副总要离开的消息，对他打击实在太大。
池副总看出了朱子顺心情不佳，便和赵红说：“吃饱了，就犯困。你那儿有没有好音乐放出来听听。”
赵红让池副总打开“手扣”，麻利的找出了一盘明显是转录过的磁带，塞到播放器里。
一小段滋滋啦啦的尖啸声后，劲爆，节奏感强烈的的士高舞曲，便在车内立体环绕起来。
“荷东的士高舞曲，池总您能听习惯吗？”赵红大声问。
“不习惯也得习惯，现在握方向盘的是你，我和朱子就得习惯你。”池副总眯缝着眼说“回到公司我们就都得习惯刁总。”
池副总的话，让赵红乐得直捂嘴，接茬说道：“我还得习惯崔部长呢。”
舞曲一直在循环着，其中的一首副歌里，歌手反复重复着一句歌词。
“朱子，老外叨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池副总可能还是想调动一下朱子顺的情绪，回头问道。
“杀了你喂狗！”朱子顺刚摇头，赵红抢着回答说“池总，你仔细听老外是不是这么唱的。”
“啊！这么残忍!”池副总对赵红说“关了吧。一会儿半会儿，我还真适应不了你们现在这节奏。俩字‘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