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生等了片刻,法杖都没有任何反应,为了缓解尴尬,正准备没话找话,突然想到那块玉牌。
之前诸事繁杂,又见珍珠因母亲过世,伤心难过,竟然忘记将玉牌给她了。
“珍珠,你可认得此物?”怀生将玉牌递到珍珠面前。
嗯?怎么会有两块玉珏?
珍珠看着怀生手中之物陷入了沉思……
怀生见她久久不接自己手中的玉珏,还以为她想起了娘亲心中难受,于是,温柔的说:“夫人去时安详平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过的开心。”
去时安详平和?之前不都是说在娑婆世界吗?所以怀生,你终究是骗了我。
珍珠回想起冰沅说的,母亲临死前受尽苦楚,这……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这两块玉珏到底哪块才是真的?还是说本来就有两块?怀生到底是不是杀死阿娘的凶手?真相到底是什么?
“哎呀!”她两手抱头,烦躁不已,原本柔顺的长发被她揉的乱糟糟的。
怀生想起之前为了稳定她的情绪,骗她说青璃夫人在娑婆世界,心中很是愧疚,这是他为了她破的第一个戒,但他有点甘之如饴啊。
怀生捡起被珍珠扔在一旁的法杖,怜悯的看着她,心中暗暗发誓定要照顾好她。
法杖:为什么一定要照顾好她?仅仅是因为发的那个大道誓言吗?
怀生:作为一柄法器,你管的是不是过于宽泛了。
“我怀疑杜小姐是一只法力高深的妖。”怀生实在是不知如何安慰佳人,只得生硬的转移话题。
果然,如他所料,珍珠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们要如何做?”珍珠压下心里毫无头绪,又纷繁复杂的思绪,那件事后面再找机会弄清楚吧!
“明天试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你有照妖镜?”
怀生:“……”
“捆妖绳?镇妖塔?桃木剑……”
珍珠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对付妖怪的法宝都说了出来。
“你呀,哪里听来的?”怀生被珍珠古灵精怪的样子逗笑,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珍珠的头。
刹那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怀生只是想起小时候每当他调皮的时候,师父就会用手指轻轻戳他的头。他刚刚内心一阵感慨,几乎下意识的就做了这件事,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似乎不太好。
“快回去休息了。”怀生为缓解尴尬,又没话找话说。
“我不回去,我害怕。”珍珠学着杜小姐的神情,拽着怀生的袖子摇啊摇。
怀生看着自己的袖子,又在心里叹气,法杖都鄙夷的“呸”了一声。
最终珍珠霸占了床位,和衣睡了过去,剩下怀生坐在桌旁盯着自己充满褶皱的衣袖……
没过一会儿天就亮了,珍珠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起床气使她看起来十分暴戾。
“大师……大师……您起了吗?我爹……他……”杜小姐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的这个暴脾气!”珍珠怒气冲冲的去开了门。
“干嘛?!”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杜小姐看着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还一脸怒气的珍珠,吓的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还没问你呢。大清早的你跑到人和尚门口敲个不停是什么意思?”
“我来请大师去看看我爹,他似乎很不好。”杜小姐小心翼翼的搓过珍珠看着坐在桌边的怀生。
“等一下!!”珍珠狠狠的关上了门。门外的杜小姐差点被夹到鼻子。
转过身来看见怀生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珍珠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在自己房间。她讪讪的赔着笑脸。
“我……我早上起来脾气都不是很好,你莫怪。”
怀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心里想的却是:看来师父以前说的没错,女人都是老虎,见着了要躲开。
珍珠没再管怀生,她背对着他念了一个洗尘诀,再转身已换上了一套翠绿青烟流苏裙,层层叠叠的裙摆荡漾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而她的头上绾了一个复杂精致的发型,让原本艳丽的她更加国色天香。
不一会儿,怀生和珍珠一同出现在杜宾门口,那情景像是新婚夫妻早起给公婆请安。
“大师……”早已等候在屋内的杜小姐看到二人并肩而行,气的紧紧揉捏手中的丝帕。
怀生从出现在门口就一直暗中观察着杜小姐,突然他发现杜小姐头顶升起一股青烟,说时迟那时快,怀生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里念着斩妖咒……
而杜小姐像是早就知道怀生的动作,在怀生飞来前一秒突然向后跳开,怀生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中凌空出现一个桃木制的钵盂,那钵盂发出阵阵金光,被怀生高高举起,照向杜小姐,那杜小姐竟像泄了气的球体一样干瘪了下去!
“是人皮!”珍珠上前用孟章剑挑起倒在地上的“杜小姐”,一脸的嫌弃。
怀生收起钵盂,挨着珍珠蹲下来查看地上的人皮,只见整个人皮被完整的剥离出来。
“这比我们的蛇蜕精致多了!”珍珠豪不惧怕的对人皮评头论足。
怀生凑近闻了闻然后对珍珠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狐臭味!”
“你是说她是狐狸精?也对这么完美的人皮剥离手法,也只有狐狸一族才能做到。”
确认这杜小姐其实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怀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不断在杜宾和人皮之间来回扫过。最终放下了人皮朝杜宾走去。
床上的杜老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只是他的身体被黑气笼罩,仅仅才过了一晚。已经骨瘦如柴,嶙峋的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纸一样惨白的脸上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他看见怀生来了,嘴巴嗫喏着,在颤抖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声,吐字不清,模糊难辨。
“阿弥陀佛!今时果都是往日因,这般因果皆是你咎由自取。”怀生施了一个佛礼,一脸法相庄严地执起杜宾的手腕。
从脉门输入一丝灵气,又喂了一颗复灵丹,杜宾才有了些许起色,怀生声音无悲无喜,平淡的陈述了丫鬟珍儿惨死,化鬼报复又被利用,才招至杜家的惨状和杜小姐或许早就遭遇不测,之前那个是狐妖假扮之事的来龙去脉。
杜宾听后只是默默地流泪,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本是一上京赶考的书生,在经过鼓楼镇时盘缠已经用完,正是潦倒之际幸得小碗收留才有栖身之地,后来她更是将全部身家都给了我,让我上京赶考,我也承诺她高中之后必将迎娶她……”
“你高中之后移情别恋,小碗苦等未果,因爱生恨……”珍珠抢了话头。她之前看的人间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但杜宾在听完她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没有高中,虽然遗憾,但是想到小碗,我还是归心似箭,在回家的路上我救了一名叫小唯的女子。”说到这里他瞟了眼地上的人皮。
怀生注意到他的动作,接着他的话说:“那小唯是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