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采桑折柳,殆及离乡
“瑶琴,瑶琴,快醒醒..”,周围嘈杂的声音让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个映入我视线的是我的妈妈,她穿着粗布棉衣,头裹素巾,看着我满脸担忧,我刚想出声,她却先一步摸了摸我的额头,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瑶琴,你有没有哪里不适,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她满脸担忧的问着。我疑惑地问道:“晕倒?”“是呀,正在地头干着活呢,你一下就栽在地上了”。她回答。我心想“我不是好好睡着呢吗?怎么就晕倒了?”,不过难得妈妈这么担心我,心里不禁一股暖流淌过。随后我便躺在床上细细观察起来,这场景似乎在梦里见过,纸糊的窗户,斑驳的木雕床披着泛黄的蚊帐,梳妆铜镜....切是这么熟悉又陌生,让我不禁对这一切好奇起来。
春日暖阳融融,万物复苏,树上的枝桠,地上的小草,街边的野花都长出了新芽,鲜花含苞待放,到处鸟语花香,一副静谧安然的景象。俗话说:“春播秋收”,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在播种的身影,大家把一年收获的愿望在春天播入田地,期盼着来年的丰收。我走到离家五里外的田亩去观看大人们农作的情景,虽然看起来一-派安宁和谐,但我发现田地虽大,可每家每户分到的田亩屈指可数,甚至连种子也是耐受程度差,成活率-般的粮种,我眉头霎时蹙成了一团,喃喃地说:“这可不行啊,就这点田,还有这种不活的粮食,怎么能养活一大家子呢,得想想办法才是”。一会儿,一个身材俏丽, 面容姣好的女子便走来,挽起我的手就向河边走去,“干了这么久,好累呀,我们一起去河边歇歇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往河边走,好在离田亩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在河边坐下,光着脚淌水玩,我问她:“粮食够吃吗?”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够,我们不仅种自己的田,还得给其他诸侯劳作,连粮食也得作税上缴呢,可以说是食不果腹”。上学的时候就学过西周历史,知道西周实行分封制和井田制,民众受到剥削压迫,不过自己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里的悲悯让人鼻头一酸,我说:“那就没想过让粮食变多?”她说:“不纳税吗?”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疑惑。我说:“不纳税肯定不行,但如果能在有限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岂不是不用担心吃不饱了?”她激动地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你有什么办法吗?”“还没有,可能我们还需要查阅书籍才能知道”我说。于是这颗小小的“种子”在我的心里扎根发芽,家家户户吃饱穿暖成了我最大的心愿。在河边坐了太久,我们站起身来准备往田亩走去,突然一阵眩晕,视线模糊,一头栽在了地上。
醒来时已是在家中的闺房,“你父亲给你请了镇上的郎中,还好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所致,不然娘得担心坏了。”母亲对我说。我的目光四处搜寻,想要知道刚才那女子去哪了,母亲见状说:“ 你是在找钰柳吧?”我赶忙点点头,问道:“她去哪了?是她送我回来的?”母亲笑了笑说,“钰柳一个小姑娘哪驼得动你呀,是这位公子看见你晕倒在河边给你带回来的,放心吧钰柳已经回家去了”。我将头往侧边一转,看到了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那是我邻居家的孩子,在父母还没有弟弟的时候他经常被寄养在我家里,我们一起上学,--起生活,--起玩耍,但六年级后他就转学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过,更不用说音讯了。今天忽然见到竟生出一丝诧异,他已长成风度翩翩的大人,白皙的脸庞,一身素衣,一脸书生意气,硬朗的脸部轮廓更给他增添了一丝英气,一时间竟看得出神,心想:“这么久没见居然长得这么帅了,不过这小身板背得动我吗?”“这孩子,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母亲嗔怪道。我赶忙低下头,应声“公子莫怪,只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才盯得出神罢了”。“无妨,看到姑娘无事,祁某便放心了,先行告退”。“等等,敢问公子姓名”我说。“鄙人祁祺,字子修,后会有期”。说完,向我和母亲作揖后便跨步出门去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殊不知这第一次见面,便成为了我一生的羁绊....…
翌日,钰柳到家中来看望我。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路面的青苔被雨水打湿,绿的透亮,路过的行人撑着油纸伞,行色匆匆。我正想着该如何解决粮食问题,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咚,咚…咚…咚”,闻声我说,“进”。回头一看原来是钰柳,她关上门径直走向我,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我点点头,继续望着窗外思考起来,钰柳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坐在我的边上,“想什么呢?都看入神了”钰柳问。我轻声地说:“ 我觉得我们得去学堂才能找到粮食增产的办法”,钰柳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我,就好像是个傻子说出来的话似的,“学堂自建立以来都是男子入学,为了入仕为官,从未有过女子进入学堂的道理,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学堂都是男子,父母怎会同意?”钰柳说。“这学堂本是学习之地,为何只可男子入学?有言之‘好知之者不如乐知之者’,我这爱好读书却进不了学堂,我还怎么乐知好学呀!”我反驳道。想来在家中这几日我是倍受父母宠爱,上有姊兄,下有胞弟,哥哥有的笔墨砚池还有读书用的书案我和长姊是一样不少,唯有读书一事和哥哥不同,于是我便拉着钰柳气冲冲地来到前厅,对着父母大声吼道:“父亲母亲,我也要像哥哥一样去学堂读书识字”,母亲头一回见我这样,虽然那次晕倒后我性情大变,从从前的温顺谦和的大家闺秀模样变成了如今这般欢脱,但仍是克己守礼,从不逾矩。父亲母亲也并未因此勃然大怒,父亲笑着问我“这想法是从何而来?能否说给父亲听听?”面对父亲的询问我郑重地说:“这学堂本是学习之地,不分男女,女儿认为人人都可进入学堂学习,闺房里的姑娘也并非只能在房中学习女红这类针线活,她们也一样可以走出家门像男子一样入仕为官,甚至为国征战”。父亲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啊好啊,若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国家兴盛将指日可待,不愧是我的女儿,竟有如此雄心抱负”。看着父亲对我观点的认可和欣赏,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充斥着我整个内心,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又或是骄傲....母亲一言不发,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一定想到学堂像男子一般学习知识,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吧。父亲说:“明日你便和你哥哥同行到学堂去见识见识,看看是否与你想的一般”。我露出欢喜的笑容,对父亲说:“好嘞,谢谢父亲。”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太棒了,离我的心愿又近了一步”。
次日,哥哥听从父亲的安排带着我去往学堂。天刚蒙蒙亮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树叶上还挂着晨露,风也让人冷的瑟瑟发抖,昨晚的月亮还没来得及回家呢,悬挂在天上,我们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这样的早晨让每天睡到日上三更的我好不适应。想着这样见世面的好事可不能落下她,于是我叫上了钰柳一同前行,一路上我耐不住初春的凉风和早起的困意趴在哥哥的肩上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到达学堂,这时已经天露晨光,身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心里满是对学堂的期待,我挽着哥哥和钰柳,一行三人走进了学堂。进入学堂哥哥向夫子说明了情况,夫子允许我和钰柳在一侧旁听,这体验真的太奇妙了,在知识的熏陶下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上午,因哥哥的上学时间是上一月修三日,所以我便找夫子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夫子,这次前来是我想与哥哥一同在学堂读书识字”。夫子看了看我说:“读书识字并非易事,须勤思好问,刻苦耐劳,而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女子自出生以来便是深处闺房,细心呵护,你能做到吗?”我信心满满地说:“当然,男子能做的我一样能”。随后,夫子让我回到家中参与农作——采桑, 并把桑蝉每旦的生长状况记录下来,细心观察,直至破茧成蝶方可到学堂与男子一同学习。回到家中,我不再睡到日上三竿,每日同大人们进行农作活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细心观察和记录桑蝉的生长状况,直至十五日后我踏上了漫漫求学路。清晨我折下柳条附上书信,信中写道:“父亲,母亲在家中的安逸日子总是短暂而幸福的,但女儿终会长大,虽心中殆及离乡,但为了家家户户吃饱穿暖的心愿女儿不得不这么做,在学堂我和哥哥会相互照料,勿思,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