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找你……是为了何事?”
秦骁紧紧端着酒碗,却没喝下去。
刘晟又尽了一碗酒,道:“林大人说……林大人说让我小心吴休!”
“吴休?”
“对,吴休!”
神鹰卫前中郎将林奉麾下有五名千户,其中三人是其得力干将,一为刘晟,一为秦骁,再次就是吴休了。
自林奉失踪后,论资历刘晟本是神鹰中郎将第一人选,但因着大内王总管的手腕,却把秦骁提了上来。
刘晟倒是豁达,没看出怎样来,倒是那吴休常常忿忿不平。
而加上另两位千户接连意外身死,神鹰卫可谓表面平静、内里大乱。
不过吴休那人虽说素来跋扈,但细细想来,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不知林奉传话让小心吴休,是何道理。
刘晟道:“林大人说,那两个千户的死,很可能与吴休有关!”
秦骁蹙眉不语,将信将疑,道:“林大人还说什么了?他有没有谈及太子殿下的事情?太子殿下的下落他知道否?”
“没有!林大人说完这些话就匆匆走了,他好像在被人追杀!”
秦骁沉吟半晌,林奉竟然没说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他在被人追杀?会是谁要杀他呢?
他想不明白,便叮嘱道:“兄长,对于吴兄弟,兄长先不要表露,以免最后闹得是场误会,没的寒了兄弟的心!”
“我理会得!”刘晟叹了口气,又尽了一大碗烈酒。
突然一名高瘦男子推门而入,那男子银盘也似一张面皮,白白净净,嘻嘻笑道:“秦大人何时回来的,怎不告知兄弟一声?嘿,莫不是升了官了,眼皮也高了,瞧不见咱们这些小的们了!”
秦骁斜了他一眼,将酒凑到嘴边呷着,一边道:“大家同僚一场,何必揶揄!吴兄弟既来,何不喝上一碗!”
刘晟道:“吴休,长走夜路,免得撞鬼!”
吴休轻笑,道:“看来夤夜至此,不太受欢迎啊!哈哈哈……”他看了看刘晟,道:“刘兄,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啊!”
不等刘晟说话,他又朝秦骁拱了拱手,道:“秦大人在上,小人见大人安然无恙、平安归来,心下甚喜!嘿嘿,既如此,小人就不多做打搅了,告辞!”
说完抹头就走,突然又回转了身子,笑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事。明日午时三刻蛊心宗大弟子李修无在法场行刑,刑部监斩,大人务必于至,莫要误了好戏,嘻嘻,告辞!”
吴休走后,刘晟怒气盈胸,骂道:“这厮好生无礼!”
秦骁道:“兄长莫要生气,这人性格如此,我也不喜。不过大家好赖同僚一场,一起出生入死过,事情未有结果时,也不能妄断!”
刘晟道:“贤弟,你可莫要受那厮言语挑拨,我与贤弟之间……”
秦骁止住他的话头,道:“你我肝胆相照,兄长何必多说!要真掰扯起来,兄弟我岂非更为惭愧!”
二人相视一笑,杯中酒尽,再无嫌隙。
送走刘晟之后,秦骁再也支撑不住,上床盘膝而坐,运功疗起了伤。
连日来的千里飞奔,体内真气早已告磐,加上酒意上涌,烧得腹内火热难当,现在继续打坐恢复。
无移时,金色真气极速运转起来。
真气散发出耀目的金光,透体而出,映得秦骁宝相庄严,宛如一尊神祇。
至此,玄功已第二次大放光芒。
且胸前白龙纹也泛起了淡淡的神圣白光,与金光交相辉映。
更加神奇的是,秦骁体内的金光流经龙纹时,竟尽数被纳入其内,周流一遭后又即返还。
经此一轮,那返还的金色真气似乎更加的精纯了,神妙之极。
翌日,秦骁功力尽复。
待到午时,与刘晟携手前往法场。
法场外人满为患,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监斩官乃刑部侍郎梁中论,端坐于正中,的是一张铁面,正义凛然。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仁义在其左侧,不时望一眼右座的刑科给事中江正。
那江正则一脸微笑,环视场内众人。
此次刑场比前不同,监斩台两翼坐了二三十名朝中大员,清一色都是文官。
这些文官个个咬牙切齿,想来都是家中女眷遭掳的。
秦骁二人见这干朝中大员无心左顾,便只向台上梁中论等三人见了礼。
秦骁游目四顾,并未发现邀自己前来的吴休,心下微觉奇怪。
午时三刻将到,台上传令押犯人李修无上场。
秦骁一直暗暗疑惑,何以还未曾审问出贼犯掳去的那些女子藏在了何处,就如此匆忙地要行刑斩首,这番举动着实有些反常了。
突然,场外奔来一匹快马,马上乘客到得台前滚鞍下马,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叫道:“报大人,天牢走水了,贼犯已被烧死!”
“甚么?混账!”梁中论气急败坏地大叫。
这时两排文官也叫嚷起来,群情激愤。
“搞什么鬼?”
“怎么会突然走水了,分明有人耍弄手段!”
“哼,我女儿还没找到,就要稀里糊涂斩杀贼人,此事本就不合常理,而今又来搞鬼!”
“对,青天白日弄奸,把下官等人置于何处?”
“这里边儿这是有事儿啊!”
秦骁闻言一愣,暗忖:“好你个李修无,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不移时,几名官差用板车推了一具黑不溜秋焦炭也似的尸体过来,声称这便是贼犯李修无了。
两排文官哪里肯认,一时场上乱七八糟,梁中论连连呼喝,止将不住。
这时那右首的刑科给事中江正喝道:“大家莫吵,贼犯在此,虽然已经死过一回了,但该斩还得斩,行刑!”
江正一出面,场内大员们登时鸦雀无声。
秦骁暗暗奇怪,低声道:“怪也!怪也!刑科给事中只是个七品小官,这干大臣品秩最低的也是四品以上,怎么会被他给喝住!”
刘晟冷哼一声,道:“奇怪什么?朝中不一向如此?你去的这一月内,这厮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攀上了内阁首辅的高枝,不日即将飞黄腾达,这些大员如何敢得罪!”
秦骁脸皮一紧,不再言语。
那尸首绝不是李修无,秦骁不屑再看,与刘晟一起回转了卫所。
“李修无那厮定已金蝉脱壳,不行,我得找人带话给月儿,让她万事小心,最好不要离开王总管半步!”
秦骁一番计较,不知不觉到了晚间,当下提笔便写文书。
突然门被一把推开,闯进来了刘晟。
只见他一脸惶急,急吼吼道:“祸事了,我刚刚得到消息,你妹妹秦月被人掳走了!”
“甚么?”
秦骁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紧紧薅住了刘晟的脖领子,喝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说!”
刘晟脸色憋得涨红,一挣之下竟没挣开,吃惊于秦骁手劲之大,似是内力强劲之极,暗暗奇怪。
秦骁一愣,慌忙撤力,赤着双目,道:“兄长快快说来,贼人掳我妹妹去哪个方向了!”
“我也不知!”刘晟揉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道。
秦骁气急败坏,大喝一声夺门便走。
谁知门外竟围了上百人,为首者正是吴休。
吴休笑吟吟盯着秦骁,道:“好啊!原来近日朝中大员家中女眷频频遭掳,罪魁祸首正是你秦大人呐!可怜李修无死得凄惨,却不知被你瞒天过海,替你担了罪名做了替死鬼!哼,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竟连你妹妹都不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