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人几乎住在了养心殿,可皇帝的身子却依旧一日不如一日。年世兰安排好了侍疾的次序,端皇贵妃在次日便决定闭宫祈福,敬贵妃帮衬着处理宫务,前朝后宫一派平静。

此时,翊坤宫后院里却跪着两个衣衫不整的,战战兢兢盯着上首的宁贵妃。

“娘娘,奴婢去的时候,二人正互诉衷肠,难舍难分,后来孙答应往这侍卫怀里一靠,若不是奴婢拉的早,怕不是早脏了宫里的地儿。”碧玉的话说一句,二人的脸就白一分。

“没有别人瞧见吧。”年世兰看着下首的二人,说道。

“娘娘放心。”碧玉垂手应和。

“好。”年世兰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

“娘娘,贵妃娘娘!都是嫔妾的错,嫔妾不知廉耻,求娘娘赐死嫔妾,莫要迁怒嫔妾的母家和他人。”孙答应整个人都在发抖,头磕在台阶上一声比一声响。

“不……娘娘,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僭越……”那侍卫倒也不怂,背挺得老直。

“好了,停下。”年世兰从他们二人脸上扫过,左手挑起孙答应的下巴,右手护甲轻轻拂过她的脸,“你应该知道秽乱宫闱的下场,孙答应啊,你宫里的人,你母家的人,还有……他,可都逃不过。只是本宫不明白,你前些日子还在伴驾呢,怎么今儿个就和别人含情脉脉,本宫看了都动容呢,不如你与本宫讲讲你与这侍卫之间的故事,若是本宫听的舒心,心情好,说不定你们都能活着。”

二人俱是一征,孙答应收住了哭腔,颤抖的声音响起:“娘娘……此话当真。”

“当然。”年世兰转过身回到椅子上,颂芝贴心地送上了茶水,孙答应则开始讲述她自闺中就藏着的心事。

……

“贵妃娘娘,嫔妾入宫两年了,先前皇上一直不召幸,只近几个月嫔妾与姐妹在御花园荡秋千才引起皇上的注意,将嫔妾召去伴驾,可嫔妾早已心有所属,侍奉皇上实在是无奈之举,一入宫门深似海,嫔妾如今也才十六岁,就要一辈子蹉跎在这宫里,明明还有几个月,只要殿选没选上,嫔妾就能嫁给心爱之人了,可是,可是……”孙答应泪流满面,终归泣不成声。

“所以,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啊。”年世兰轻轻瞥了瞥旁边的侍卫,“本宫见过你,你从前在御前当过差,这样的身份想另找位夫人不是难事,但你居然敢和天子抢女人,好胆量啊。”

“奴才不敢,奴才此生,只愿和心上人平淡一生罢了。”

“好,这个故事本宫喜欢,你们两个也不该为了这堵吃人的宫墙做对亡命鸳鸯,既然如此,本宫给你们机会,做成了,往后这宫里再没有你们二人,天高海阔,只让本宫瞧瞧,你们能走多远。”年世兰饮尽杯中的茶,“在本宫这好好收拾一番吧,记住了,能不能活,全看你们。”

年世兰扶着颂芝的手一步步走回内殿,颂芝替她卸下钗环,褪去华服。

“颂芝,你说,咱们这位皇上,最看重什么呢?”年世兰轻轻拉着颂芝的手,“快坐下,就像从前在我还在年府做女儿的时候。”

“娘娘……”颂芝乖乖坐在床边,“皇上最看重的,自然是江山了。”

“是啊,江山之下呢?皇上自己从九子夺嫡里杀出来,爹不疼娘不爱,”年世兰顿了顿,“可他又是帝王,想要的强取豪夺也要得到,他理所当然的地享受着后宫女人的真心,摔碎了再捧起来,还希望一如从前,本宫从前也真是傻,成了他手里的棋还不自知,只是如今哪,就让本宫看看这局棋怎么走吧。”

“娘娘自然英明。”

“这宫里的女人,爱他的被他伤的遍体鳞伤,不爱他的却被他视若珍宝,真是造化弄人。”年世兰把玩着手里的梳子,“可要说皇上最在意的,还是这天家的颜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