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有一个秘密。
一个月前他莫名绑定了一个系统，系统声称如果自己不能在一年之内把瑞莱集团搞破产他就会丧失性命。
这东西不论说给谁听大概都会被当成神经病，陈屹其实也不是很信，但人命关天，面对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第一天，故意投资一个必亏的项目。
——失败，投资提议被董事会驳回。
第二天，故意搞砸一份合同。
——失败，合作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秘书组扭转局面。
第三天，故意在网上散播不好言论。
——失败，宣传组效率极高的将公司负面信息全部清除，法务部还差点把他给告了。
……
试来试去，陈屹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老爸留下来的公司既有经验丰富的几个董事，又有相互制衡的各个部门，倒闭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在办公室里叹气，下楼时忽然听到方路云在骂他手底下的员工。
“这么个简单的合作你都能谈毁？你是得有多厉害？”
他打听了下，哦，这是个双赢的合作，他们公司的人已经跟对方公司的人谈了有两个多月，最后的收尾工作由新人姜早早来干，结果大概是对方的个人能力太差，连最后的合同都没解释清楚，甲方怒火冲天，直接停止了这次的合作。
“那还真挺厉害的。”
陈屹随口吐槽了句，转身要走时忽然想到什么，又走了回去。
“这次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全部有奖金。”他把姜早早支开，又跟方路云打听了一下这个人。
很合适。
年轻又倒霉，真的很合适作为他成就伟业的助推手。
“没准真的能搞破产呢？”
办公室里，陈屹看着姜早早兴冲冲离开的背影，忽然说。
*
姜早早又是加薪又是进入总裁办公室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上下。
只能说真不愧是言情小说，比起加薪，大家最在意的居然是能和大老板一起工作。
搞得跟争宠似的。
姜早早就不明白了，陈屹也就长得帅点，但跟老板一起工作和中学时期坐在讲桌旁边有什么区别吗？
那地方就是龙潭虎穴好吧。
不过好在陈屹事先有知会那个爱八卦的小助理她是因为很有能力才得到的殊荣，现在公司里并没有人传出她和陈屹的任何绯闻，也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话传进耳朵，大家都在探究这位新来的秘书到底是哪里有能力，并且要以她为榜样努力工作。
姜早早悬起的心狠狠落地。
要知道在言情小说里，如果女主以外的人和男主传出绯闻，那后果可是会非常惨的。
而且人是群居动物，在工作环境里有一些朋友总比没有好。
比如说现在。
她的两个刚认识的同事主动提出要帮她搬工位，这可省了姜早早不少麻烦。
“那就谢谢你们了，我回头请你们吃饭。”
还不知道这个女配到底有没有钱，印象里她还挺能花的，但姜早早觉得客套还是得客套一下。
“没事没事。”其中一个小同事笑着摆摆手，这么说，下一秒却忽然拉住她拽到无人处。
“啊！”
姜早早踉跄一下，就见她眼睛左右瞟了瞟，悄咪咪凑近，“早早，你知道周楠楠怎么了吗？她刚才从电梯里出来，衣服全湿了。”
“……”姜早早无语。
……服了，这就是女主和女配之间的奇妙磁场吗？八卦谈到当事人身上了哎！
“我不知道呢。”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立刻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歪着脑袋问，“她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不知道。”洛瑶看她也一无所知，顿时就没了兴趣，敛起笑容说，“不过，不管是谁弄的，那个人都完蛋了。”
被毫不知情的威胁了，姜早早笑容一凝，还是故作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咱们部门的方领导喜欢周楠楠。”
“……”
“他看见周楠楠浑身湿透后立刻就上去关心了，还说就算是自掏腰包把监控恢复也要抓住罪魁祸首。”
“……”
靠。
姜早早彻底僵住了。
她是什么很讨厌的人吗？
恶有恶报，不应该报那个狗屁系统吗？到底为什么要惩罚她啊？
洛瑶离开了，姜早早捂着胸口进入办公室，感到浑身一凉。
办公室空调19度，很冷。
她的心零下100度，更冷。
“真完蛋啊。”姜早早抱着手机，“不会真的把我开除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说明开除都是小事了。
当天晚上，一条视频毫无预兆的冲上了热搜。
姜早早吃完晚饭回来，发现公司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神色各异。
大多都是惊讶，也有一些冷嘲热讽的。
姜早早学心理学，对表情变化还是很敏感的。
她发觉到不对，快步上楼，“老板，你要开除我啊？”
除了即将因为视频泄露被开除，她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冷嘲热讽的。
陈屹从文件中抬头，淡定的看了她一眼。
“坐下吧。”
“我要继续给你加薪。”
？？？
我的老板疯了。
“为……为什么啊？”
她想不通，难道监控视频并没有泄露？
“你看微博。”陈屹平静的说，还贴心的帮她打开软件，手机推过来，姜早早看见那条热搜。
——公司霸凌！女同事间的爱恨纠纷！
“姜早早。”
他忽然叫了名字，姜早早无端精神紧绷。
这种紧张感和面对方路云时的紧张感并不相同，不是来源于某个职位或者身份，而是产生自陈屹这个人本身。
他的沉静与稳重，他的敏锐与果断，他高超的执行力和决策力，给这个放在商圈里算是较为年轻的男人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怎么了吗？”姜早早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做的很好。”陈屹认真的说，笃定到让她都有点恍惚。
是她瞎了，还是陈屹傻了……
“现在的舆论很可怕，希望你不要被影响，我会给你打一笔钱赔偿你的损失，也会找出把视频传出去的人。”男人表情严肃，像老师对待自己最有潜力的学生那样，用委以重任的口吻说，“你要再接再厉。”
姜早早：“……”
她人傻了。
她其实更倾向于陈屹这会是在说反话，但对方一个小时后就立刻召开了一个会议，当场表示会赔偿周楠楠的精神损失费和那件衣服的费用，并且要力保姜早早。
——即使公司股价已经因为她带来的恶劣影响跌了又跌。
“咱们老板没事吧？”员工餐厅里，有人窃窃私语。
“你没事吧？”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谢天然轻轻挥动高尔夫球棒，白色小球随之落洞，他在绿油油的人工草坪上盯了半晌，说，“你没事吧？”
“……”
陈屹慢悠悠喝了口咖啡，看着电脑屏幕上呈单调下降运动的股票十分愉悦的笑了下。
“谢谢你了。”
何止没事，好的很呢。
他看向好友，谢天然家里是开水军公司的，规模巨大，操纵舆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这次的热搜一直居高不下和陈屹找他脱不了干系。
“多大点事，我就是比较好奇。”谢天然扔下球棒，“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你爸留的遗产过不去？”
谢天然听不见那个所谓的“系统”的声音，陈屹也根本没办法解释这种超自然现象，想了想，只好说，“就是享受一下毁掉它的快感。”
“……”
你TM，反社会型人格？
谢天然无话可说，他看见陈屹在转账，又问，“你还找了别的水军公司？”
“没。”对方回，“给姜早早转钱。”
姜早早。
这名字听着熟悉。
“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谢天然猛的一拍手，他想起来了，姜早早不就是那个热搜女主角。
“所以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给他打钱？”
“……”陈屹有点懵了，他不太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你平时是这么追女生的？”
“对啊，抓住所有机会给她塞钱。”谢天然乖巧点头，摸了摸后脑勺，“是不是很帅？”
“……”怪不得他追不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觉得你这样的追求方式也不太对。”
“……我没追。”你还知道不太对。
谢天然自顾自：“这些网络舆论还是很可怕的，而且你们公司的人肯定得议论她。”
“……”
陈屹没说话，他这个朋友看着吊儿郎当，有时候考虑东西也挺全面。
他想了想，又给姜早早打了一笔钱。
“先别花，有用。”
*
早上九点，公司正门口
姜早早踩着点踏进大门，没敢做一丁点停留就朝着电梯跑去。
秘书部的打卡机在12楼，除了她之外的部门所有人都在那里工作。
“抱歉啊，人满了。”
第一天还温声细语跟她说话的小同事这会却像变了个人一样，眸光沁冷，眼神淡淡扫过她，说了句，“你等下一个电梯吧。”
仿佛根本就是陌生人。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姜早早没办法乘上这部电梯，她绝对会迟到。
“那好吧，你们先走。”
被众人注视着，女孩倒是没有任何局促，她浅浅笑了笑，后退一步。
电梯就这样关上，姜早早面色沉下来。
狗屁系统。
“迟到了？”
余光中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下意识转头，黑西装墨蓝色领带，裁剪得体，人人都穿的正装在他身上仿佛变了一个样子，好看的简直不在一个次元。
“老板。”姜早早叫。
也不知道陈屹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他低头漫不经心转着腕表，声音很低：“今天这次不扣你钱。”
？？？
第三次了。
老板好像很怕他变穷。
姜早早不明所以，眨眨眼睛盯着他看。
“去玩的衣服准备好了吗？”陈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转而抛出一个无所谓的问题。
“啊？”
什么玩？
姜早早更加诧异，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这说的是昨天晚上刚提出的团建活动——公司组织他们去度假山庄带薪休假。
当时她在群里的发言没人理，说了几句后觉得没意思，就干脆熄了手机。
“今天晚上去买。”
“一起吧。”陈屹说，然后就对上少女近乎惊恐的眼神。
搞什么啊？系统，我真的是女配吗？
这关注度，比女主还女主吧。
“你不愿意？”男人微微讶异的反问。
姜早早立刻换上一张笑脸，神采飞扬，漂亮的圆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当然愿意。”
*
今天商场的人似乎格外多，人群如同失巢的马蜂“嗡嗡嗡”的乱窜。
各色的衣服擦肩而过，有不少都汇聚到一家咖啡店前。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洛瑶挽着周楠楠的胳膊，向前走几步后忽然看到店门前的告示。
——情侣可凭借合照免费送一份甜点。
农历七月初七。
“哦，今天是七夕……那就怪不得了。”洛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放在口袋里的手触到一张被整齐叠好的纸片，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红。
那他送这个的意思是……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就被身边的人打断。
周楠楠不动声色抽出手臂，指了指店内的人群，“这么多人我们也要去吗？”
意思是嫌人多。
洛瑶眉头轻轻一皱，接着想到什么，又立刻舒展开，抓着好友的手臂稍稍晃了晃：“去吧去吧，你不喜欢排队吗？”
周楠楠心里不太舒服，这并不源于洛瑶的请求，而是……
她很不习惯他人突然的亲近，譬如挽手臂之类的。
至于排队。
“只是怕浪费时间而已，你实在想喝的话我们就走吧。”
从小到大她已经排过很多次长队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队伍末尾，这家咖啡店平时是有扫码点单服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开通，就显得店铺异常拥挤。
洛瑶点完单回到座位上，滔滔不绝和周楠楠讲起话来，后者有一句没一句应着她。
忽然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早早怎么也来了？”年轻的女孩立刻防备起来，“她别是又要泼你水吧？”
这话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经过那次的热搜事件，姜早早和周楠楠已经成为八卦热门人物，不少人都认得她们。
有人在窃窃私语，周楠楠不安的扯了扯身旁的人，示意她闭嘴。
倒是姜早早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她甚至连口罩也没戴，大大方方迎上一众打量的目光。
还隔着几个人和那边桌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周楠楠没理，洛瑶也皱眉。
场面就这样硬生生僵住，直到服务员开口，“那个，这是您点的冰美式。”
姜早早看过去，“我排在她前面，为什么不是我的先做好？”
“抱歉，您的稍后就好。”
“啊？”女孩有些生气的皱眉，“可是……”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还没做好吗？”
几人一齐看过去，陈屹手里拿着手机，刚发完消息催人。
【我要冰美式】【还没做好吗】
要不是他催，姜早早也不至于为这么个出单的先后次序出声。
“没呢。”姜早早如实说，“先给别人上了。”
陈屹淡淡瞥一眼，嗓音冷冽：“怎么能这样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玩味：“我不是教过你吗？抢过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