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唐风序立于都毫城不远处,遥看着此地防御工事,暗叹道古人真是厉害,偌大的城池能围绕于此建起城墙,城墙外壁更是光滑异常,常法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如此保障之下,还修缮了护城河。假如自己莽撞进攻,不说一定会败,但赢肯定也是惨胜。

虽然唐风序想了一条好计谋,但如果老袁夜里没有如约开门,那在外部队依然需要进行残忍的攻坚战,自然是忧心忡忡。

指间一阵灼热感传来,唐风序惊吓马上又转变成喜色,连忙招呼侍卫退下,身边刚无人,唐麟云应时出来了,“想我没,我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是那么没厘头的话语,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当上军人的。

唐风序没好气说道:“别乱说,你到底在干嘛,将我一个人扔到这,然后就当甩手掌柜,这么多天也不联系。”唐风序越说越气,心中的怒火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气大伤身,好歹你现在也是一个师长了。”唐麟云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的说道。唐风序一脸震惊,连忙靠近一步,妄想把住唐麟云的肩膀,又想起这只是投影,于是只是警惕的靠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当上师长了,难道说你之前一直都在,故意不跟我联系的。”

“怎么可能呢,不过我其实是存在于你的潜意识的,你现在看到的其实并不是我本人,只是由我本人构造的AI,之前断了联系,是因为技术不成熟,再加上我这边的信号中断,让我时常变成待机状态,现在好了,你可以随时跟我沟通。”唐麟云一脸淡然的说道。

“等等,你的意思你说…….那你……”唐风序心中有如万马奔腾而过,其实早该想到,因为之前就说过新体人不能使用穿梭机,不过对于眼前这人居然是人工智能,这一切对于唐风序来说还需要时间消化。

唐麟云就站在唐风序身后,默默地看着他,微风划过,天空中,几处远方的阴影不断靠拢前来,少时,周围暗了下来,一道亮光闪过,闪电从东边拉长延续到西边,横跨整片天空,人畜共惊。

轰隆

雷声渐起,大雨倾盆,如石子一般落下打在他脸上,盔甲边,敲打声不绝于耳。

唐风序就在雨中站着,他有些困惑,不明所以然,穿越到今天已有数月有余了。他也当上了师长,收到了重用,如今又与唐麟云重获联系,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可细细想来,自己这番努力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自己真有那么大的理想吗。

这么久来,唐风序一直奋力前行着,无论是独自一人在洞府中修炼,忍受寂寞;还是在庙堂上舌战群儒,冒死进柬…….这一切都是靠着唐风序自己做到的,没有捷径。

就是这一声惊雷,让他梦醒,他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不知自己为谁而战,为谁在拼命……

正当他站在一旁困惑时,腰间传来一声声响,唐风序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他穿着破烂,手里拿着一把连她自己都遮不下的伞,还拿着它往唐风序身上靠,试图为其挡雨,眼看够不着,女孩急得在地下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唐风序顺势单手将其抱在手上,一副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可怜那病态的白皙下没有透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必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用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擦拭着她眼颊的泪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哭了。”

原来是小女孩想为其打伞,奈何身高不够,便一直用伞杵着唐风序的腰,而唐风序刚陷入沉思,竟没有注意到,于是小女孩便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我叫靳月婵,我妈妈说下雨天不打伞,第二天会头疼的。”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唐风序连忙费尽全身解数,终于是止住了眼泪。

“你娘在哪呢,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玩了。”

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哄好的靳月婵,鼻子又红了起来,不停地抽泣着,哽咽地说道:“娘被坏人带走了,奶奶说娘去天上了,等我长大了就可以找到妈妈了,大哥哥你可以帮我找找妈妈,我想妈妈了。”

唐风序听后,大为所惊,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抱紧了她,将其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哄骗着说道:“月婵乖啊,你娘去天上,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找到她了,她也很想你。”

就这样,二人就在雨中,静静地听着雨声,而之前犹豫的唐风序,此刻内心也渐渐坚毅起来了。

城内

袁师长随同一众亲信,约合二十余人,在晌午随民众进了城,进城之后,袁师长命令部下兵分两路,自己带队负责夜晚打开城门,另一队人马负责摸清敌军军营部署,两路人马就此分开。

老袁想着此番进城打探情报之余,还可去酒楼勾栏之所,改善改善伙食,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地方,更容易接触到情报,毕竟战争时期,都是些兵痞聚集于此,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如此庞大的城池,一路走来,道路两旁竟没有几户商家开业。

好不容易看见远处开着一家客栈,一行人连忙快步向前,随意找了几个空桌坐下,偌大的客栈,正时晌午,竟没有一个客人。几人将腰间的行囊置于桌上,拍着桌子,大声招呼着伙计,伙计见状应声赶来,连忙开口询问着众人:“几位军爷,需要点什么。”

老袁听后脸色大变,一手摸着隐藏在胯前的匕首,警觉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几人是当兵的。”

眼看形势不可控,掌柜连忙过来,匆忙的解释道:“我这小店虽然不大,但也经营了数十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是有的,几位进门一看,步伐稳重,气吐宏霞,便是练家子,当今世道练家子都进了行伍之中,自然想到各位是军爷”。

听完老袁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也放下身来,沉声面色和煦说道:“掌柜的好眼力,我们的确出身行伍,今日偷逃出来,享乐一番,望掌柜的切莫张扬。”

“当然,当然。不稀奇,都是常有的事,各位客官是干什么的,与我毫不相干,不多问,不多听,这也就我这店能开到如今的原因”。掌柜低着头陪笑道。

一行人放下戒备,在这悠闲吃起茶来,不过氛围确异常安静,众人没有多说一句闲话,眼瞅着气氛有些不对,袁师长轻咳一声,率先讲起昏段子来,众将士也顺势攀谈起来,而见气氛升温,老袁趁机观察着周围,老袁注视临街一旁,大道有些年头了,建筑修建得颇为大气,两旁的门市确大门紧闭,即使这个处于交通枢纽之处,来往之人都很少,更别说马车之类的辎重了。行走在路上的人们,人人都形色匆匆,大多身着一袍深衣,少有鲜艳之色,即使是零星几名女子也是穿着清淡,毫无生气可言。由此可见商朝内部也是如之前城外一般,一副萧条景象。

眼看一旁掌柜无事台前,老袁便开口道:“掌柜的,我兄弟几人不常从军营出来,对于城内更是不太了解,敢问掌柜的可有消遣之法啊。”

“几位算是问对人了,在都好,我可谓是百事通,各式各样的事,我都知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不知道的。”掌柜拍着桌子,昂起之前低着的头来,骄傲地说道。

老袁同桌之人听此不屑的说道:“那你告诉我今夜城内守军有多少,何时巡逻,何时轮岗。”话语刚完,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后,后半截声音都小了下来。

此时老袁恶狠狠地看向他,怒视其话语,又转头变脸笑盈盈的说道:“掌柜的,别理会我这兄弟,他太久未出来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话,还请掌柜多担待。”

“不碍事,是我话说大了,各位爷有什么需要,我若知道,我肯定告诉你们”。掌柜的看着之前老袁头眼神透露出来的杀气,不禁一身冷汗,虽不是对着自己,但自知不对,自然也放下身段,柔声说道。

待得到想要的答复后,老袁一行人起身离开了茶楼,向着远处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离行之后,掌柜招呼着伙计上前,低声说道:“快去军营请下曹统领,说我有要事禀报。”

伙计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掌柜的,这是为何,难道你想告那几人的私状。”

掌柜一声轻斥说道:“你哪知道这番玄机,这几人虽是当兵的不假,但行为举止异常,不像是我们城中行伍的,从进店开始便检查四周,选择的位置都是靠近门前的,询问之词更是可疑,我怀疑是别国的奸细,你快去禀告。”

伙计听完也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向着军营方向奔去。两路人马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着,掌柜榜在门前,抬眼望向之前老袁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安抚好靳月婵的情绪后,传来一阵轻轻的鼾声,没想到她竟在唐风序怀里睡着,见状,唐风序只是淡淡地笑着,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持续了好一会,最后见她迟迟未醒,只好招呼来卫兵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下去。

唐风序本想着,自己是莫名穿越而来,只需要做到帮助武王推翻商朝,让历史回归正常,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而这一路以来见到的百姓凄惨的现状,让他本有些冰冷的心开始慢慢涌上了热度,亲眼见到了战争的残酷后,以往的经历其实都是纸上谈兵,可当要真正面对这些人情冷暖时,唐风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就是现实,残酷又真实。”唐麟云又出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们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还有那么多厉害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真的可以做到吗。”唐风序言辞激愤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却轻得让人听不见的。

“当然,你是我们的希望,未来世界正在遭受的苦难,不比你眼前所见的差。”唐麟云见唐风序低迷的模样,拉长了语气愤慨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唐风序望着不远处,烦烦的说道。

......

城内,袁凌云一行人终于抵达,看到眼前的场景,个个对视着彼此,众人脸上充满诧异,没想到这里居然人声鼎沸,人挤着人再往前行,院内传来女子的嬉笑声、男子喝酒划拳声。跟之前那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官府所开的官商妓院,不少名人望族在此流连。老袁踏入大门,门口招客的风尘女子见几人衣着朴素,并未献上媚眼,只是挥手找来小二为其安排座位,老袁身后一人见此刚想发作,被身旁人按了下来。

众人一个得悻悻进来了,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谁能想到城内如此残破,但里面却建造了这样一座奢靡的青楼。

院内流转的男子们随意坐在榻前,中心女子们光着玉足,在里面翩翩起舞,阁楼上有优伶在奏乐,逗得人连声叫好,此情此景对比院外可谓是天壤之别。

平日里行伍出身的一行人,哪里见过如此画面,不禁沉醉进去,众人不由自主地在位上跟着舞者摆动着身体,全然已经忘记此行的目的,唯有袁凌云一人眼色正然,不被环境所影响,依然镇定自如,他没有打扰部下此时享乐,如果一行人全身神态迥异,不免引人生疑,他需要掩护。

老袁目光上下打量着这里,不断寻找着目标。

可这里形形色色人众多,日前更是鱼龙混杂,想要从这种环境中获得有用的消息难上加难。不过彼时一声断喝传来,竟是有两人在院门口喧闹起来,人们视线都被吸引过去,而敏锐的袁凌云在此时,余光看到一人侧着起身时露出铭牌,上面刻着:千射。没想到此人竟是掌管千人部队的千夫长,由此打定了目标。

于是起身,拿起一壶酒,装作酒醉的模样踉跄地朝那方走去,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院门打闹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其他,老袁便趁机靠近上前,借着装作侍从倒酒的功夫,左手在上,后手隐于袖中,将此人酒杯端起,有模有样掺上了酒,哪着趁机二人情势越来越激烈,坐列中人不由起哄喝彩,老袁盯上那人便欲起身,不料正好撞上酒杯,酒晒于身,袁凌云借机连忙帮其整理衣物,而那人竟不由理会,自顾自观看起那场闹剧。而就在这整理衣物的一霎那,右手两指用力便将令牌顺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连被盗之人都不曾发现,更别提其余之人。

得手之后,袁凌云缓缓退步回到位置上,招呼着众人离开此地,其余几人只好视线离开,想法作罢一同从后门离去。

出来后,众人一脸殷切问道将军是否得手,只见袁凌云一手作嘘,一手拿出令牌,将令牌置于手中,借着系绳在手中甩了两圈,表示成功。

不由分说,众人向着城门方向疾步前行着。

谁知刚在袁凌云一行人前脚前出院门,一大批官军涌入进去,随后四散而开,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

天色渐暗

唐风序命令将士们出发,趁着斜阳下的薄雾,小心翼翼的向都毫推进,前排的战士们卸下盔甲,趴在地下,匍匐前进着,后排的士兵穿着重甲,严阵以待,等候指令。

唐风序携几名亲卫,站于中间的位置,此番排法,既能了解到前方士兵的情况,也能时刻命令后方队伍的进攻。

四周大风四处,之前刚下的雨水落在地上还没干透,夹带着风沙吹向众人,还好带着雨滴,缓和着沙子的棱角的锋利。不过此时城墙上的敌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高层的风沙,脱离了雨水,在上方盘旋,击打着站岗人的身躯,身躯有盔甲保护还好,可脸却暴露在外,守军们于是只好用手来遮挡,勉强在这般天气下睁开眼睛,自然也就丢失了视野,还有不少守军甚至因为受不了,擅自离开了岗位。

“可谓天助我也。”唐风序看到这次情景后不由发出感叹。

连忙吩咐一旁亲卫,下达命令,前方士兵快速前进,再到达城墙外五百米后隐藏,等待指示,后方士兵,在天黑之后,一直缓步前进,切莫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避免打草惊蛇。

命令一下达,原来包围的传令兵纷纷四散开来,顷刻间这里只剩下唐风序一人。

“不错吗,看不出来你指挥打仗有一手吗。”唐风序自然地看着面前的虚影,说话之人正是唐麟云。

听罢唐风序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查看着四周,唐麟云见状也没言语,只是安静地站在那,过了好一会儿,唐风序回过头来对其说道:“你说此战,周王的部队会损失多少将士。”

唐麟云一愣:“这一役只要赢下,你定会收到周王重用,无论死伤多少士兵都是值得的。”言罢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唐风序刚想说话时,之前派出的传令兵纷纷赶来,唐麟云转眼间便消失。

“报,禀将军,前行军已经到达城墙外50丈处,根据将军指示隐蔽良好,无一人被发现。”

“报,禀将军,后方队伍也已到达指定地点。”

唐风序不露声色,抬头看着天色,逐渐陷入黑暗:“传令,命令全军隐蔽休息,等候袁将军的信号,一旦得见,前行军依然缓慢前行,在不惊扰守军情况下尽可能靠近城墙,而后方部队待信号1刻钟后,开始急行军,击鼓前行,引起敌军注意。”

得令之后,众人又纷纷四散开来,只留唐风序一人在原地站着,眉头紧皱,望着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