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含笑九泉
五日后，学堂开考之日到来。
棠溪越琰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她没有去找百里东君，只是找了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诸葛云出手。
忽然，她的目光凝在一个麻衣少年身上，这个人她听说过，叫叶鼎之，听说，也是这次拜师最有力的竞争人选之一。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探究，也是追思。
莫不是，她长得像他的某个故人？
棠溪越琰一脸莫名地摸了摸自已的脸。
热闹的场面没持续多久，千金台上方的灵素便站在中央开口了。
“学堂大考，准备开始！”
话音一落，立在两边的大鼓被重重地捶响。
“所谓文武之外，便是请诸位在文和武之外，展露一下自已在其他方面令人惊艳的特长，时间为六个时辰。在这六个时辰之内，若是有人觉得自已的可以交卷了，你要告诉我们你要展露的是什么。”
“我们呢，便会派出相应的考官来进行考验，若是通过了考验，即可进入终试。每位考生配有一名助考士，诸位可以告诉助考士他们去千金台外买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我也要提前奉劝诸位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解读完毕后，灵素话音一转：“诸位可有异议！”
百里东君探头与叶鼎之小声吐槽道：“我们有异议有什么用，又不能改。”
一旁的柳月顺势扔出一枚令牌：“既然无异议，那便开始吧！”
灵素也紧跟着宣布：“开考！”
棠溪越琰提笔写了一长串的药材，交给助考士，让他帮忙买来这些药材，就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发呆了。
不得不说，这次学堂大考，还真是花样百出啊，有展示厨艺的，有打铁的，有织布染布的，还有插花剪纸的，烤羊腿的，百里东君也不出她所料，酿酒。
没多久，助考士就回来了，棠溪越琰小声地道了谢，慢悠悠地开始制毒。
就算是有人交卷了，她也不着急，毕竟，她要等的那个人还没出手。
忽然，空气中出现一丝细微的波动，棠溪越琰制毒的手一顿，随即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制毒。
大堂中，睡得正香的百里东君忽然闻到一阵烤肉香，他鼻子嗅了嗅，接着便醒了过来。
他眯着眼，迷糊地说道：“一个时辰过去了！”
说着便把手伸进被子中，想要把水袋换下。
“不，还没有。”
叶鼎之扇着扇子，纠正百里东君道。
百里东君又看了眼中央的香：“可这香已经燃了过半呀！”
坐在高台上悠闲喝酒的屠大爷屠早仰头一喝，结果喝了个寂寞，他把杯子放到眼前，仔细瞅了瞅，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刚才明明倒了一杯啊，怎么空了？”
柳月扇着扇子，为其解惑：“是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这对屠早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
“没错，学会奇门遁甲，来人不用问。此方天地一切逻辑，都由布阵者决定。”
其他考生不明所以，纷纷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的花呢？”
“我的菜怎么糊了？”
“……”
棠溪越琰看着桌案上弄坏了的药材，无声地挑了挑眉，她抬起手，轻轻拂过桌案上的药材，刹那间，药材恢复如初。
这一刹那的波动，惊动了坐在角落悠闲喝茶的诸葛云，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女，在他所布置的阵法内，唯有少女那处，自成一方天地。
南宫秘术！
据传闻，可以无视所有阵法，只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药材而被创造出来的。
诸葛云眸中兴味闪过，他放下茶杯，手势一变，顿时改变了阵法运行的轨迹和规则，直接吞噬了棠溪越琰的防护罩。
棠溪越琰垂眸看着桌上再次枯坏的药材，眼眸微闪，却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诸葛云还等着她的反击呢，就见对面的少女抬起头，俏皮地笑道：“你若是再把我的药材弄坏，小心我毒死你喔。”
诸葛云布阵的手猛地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声：“抱歉。”
正跟叶鼎之交头接耳的百里东君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扭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
叶鼎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有些吃惊。
是她！
他看了看棠溪越琰，心里微微一动，凑近百里东君问道：“你认识她？”
“嗯。”百里东君点点头，“我师父故交的女儿。”
“有趣！”
柳月轻摇折扇，眼中兴趣盎然：“南宫世家的内有乾坤，果真奥妙无穷！”
屠早一惊：“南宫世家居然也有人来参加学堂大考？！”
要知道，南宫世家可是隐世大族，北离还没建国的时候，南宫世家就已经存在了，据说，南宫一族最令人惊叹的不是医和毒，而是神秘莫测的秘术。
“不！你错了！”柳月转头看向底下的黄衣少女，“她姓的不是南宫，而是，棠溪！”
屠早双目微瞠，普天之下，姓棠溪的，还能同时掌握南宫家族秘术的人，唯有那无琊剑仙的女儿，棠溪越琰！
据说，前几天她刚到天启，就问剑李先生，那一招强过一招的剑术，就连李先生都赞不绝口，若她同时还精通医毒两道，那么，她将会是一个更为难缠的对手。
柳月勾唇一笑，“啪”地一下收拢折扇：“这阵呢，我就不破了，有此等功力，可过！”
诸葛云起身：“诸葛云，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话罢，他微微颔首，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棠溪越琰。
棠溪越琰垂眸浅笑，目的达成，她也该走喽。
棠溪越琰看了圈周围，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助考士身上。
助考士正迷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就见少女冲他歉意一笑，道了声：“抱歉了。”
抱歉？
她为什么要道歉？
直到下一秒，他不受控制地狂笑起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对我……哈哈哈哈……做了什么……哈哈哈哈哈……”
这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顿时惊得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棠溪越琰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高台上的人：“考生棠溪越琰，交卷！不知，在下的毒可否能过？”
听到她自报家门，叶鼎之微怔，他记得，她爹叫她小琰儿……
柳月看着状若癫狂，明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被迫要笑的助考士，他挑了挑眉：“这毒，倒是新奇，可有名字？”
“刚研究出来的，还没取名呢。”
棠溪越琰沉吟片刻：“不如，就叫含笑九泉吧，毕竟，中了这毒，就是笑死的啊。”
说着，她偏头看向笑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只怕再笑下去，人就要没了，她抬手在助考士面上轻轻一拂，给他解了毒。
助考士笑着笑着，呼吸越发急促，他都要绝望了，忽地鼻尖飘来一股异香，那股无论怎么驱动内力都赶不走的禁锢顿时消失，紧接着一阵温柔的春风拂面，霎时什么痛苦难受都没有了。
“欸，好了。”
助考士惊诧地上下打量自已，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毒师的手段果真防不胜防！
棠溪越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助考士，态度诚恳地道：“情急之下，利用了你，抱歉！”
“这是我自创的疗伤丹，名回春丹，效果极好，助考士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助考士又惊又喜：“不嫌弃，不嫌弃！”
话罢，他伸手接了过来，喜滋滋地揣进了怀里，三天前，济世堂新推出一种疗伤丹药，名字就叫回春丹，据说哪怕受了重伤，只要服下一粒，不过几息时间，伤势就能好一大半，药效之神奇，不过上市三天，就被一抢而空，他都没能买到。
没想到，今天不过就是试了个毒，他就得到了千金难买的回春丹，这不得羡慕死所有没买到回春丹的人。
助考士顿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这里解决了，棠溪越琰转身看向柳月，等着他宣布结果。
柳月摇着扇子，语速不急不缓：“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自创一种新的毒药，此等能力，可过！”
棠溪越琰有些小傲娇地挑了挑眉梢，冲柳月抱了抱拳，又跟百里东君挥了挥手，打过招呼后，转身就离开了大堂。
千金台外，雷梦杀被拦在外面进不去，考试时间这么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雷梦杀心焦得来回踱步。
见出来的人终于有他认识的人后，高兴地迎了上去。
“越琰，怎么样，过了没？”雷梦杀期待地问道。
棠溪越琰骄傲地微抬下巴：“小菜一碟！”
“那百里东君呢！”
“还在里面，他考的是酿酒，还要很长时间呢！”
棠溪越琰双手抱胸：“怎么，你还要等他。”
“那当然了。”听到还要这么久的时间，雷梦杀顿时萎靡，“我总要亲自听见这结果，才能真正的放下心。”
棠溪越琰点点头，她微微凑近雷梦杀，小声说道：“雷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世子妃下毒了？”
“你怎么知道！”雷梦杀心虚得脱口而出。
棠溪越琰直起身，幸灾乐祸地瞅着雷梦杀：“你猜？”
话罢，她抬脚就走了。
雷梦杀这才想起，越琰医毒双绝，连忙开口：“哎，越琰，你倒是帮我解了啊。”
棠溪越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放心，要不了你的命。”
世子妃吓唬他而已。
巷道之中，隐藏着的诸葛云看着棠溪越琰的背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谁知下一秒就被一道内力给阻拦，等他避过去时，她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学堂内。
被李长生带到这里的棠溪越琰很是好奇地看着眼前人，不明白他把她带到学堂来要干什么。
“李先生？”
李长生松开抓着棠溪越琰的手，单手拎着一个酒瓶看着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哟，你和棠溪那个家伙，长得是真的像啊！”
“先生认识我爹？”棠溪越琰蹙眉，“可我从未听我爹提起过你。”
“那是因为你爹怕我把你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