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谍没有说话,只是倒了一杯翡竹茶给温润玉。

对方端起茶杯,拇指抚了下,热的。

一饮而尽。

“晚膳不必准备了。”她太累了。

“是。”

鸦声传入耳中,数人闻听。

季惟封刚回了府邸,便找来了丁医师。

“你可知道中毒后会散寒气的毒?”

丁医师本来悠哉悠哉的,听了此话,认真了起来。“王爷可否细说?”

仅仅只是散发寒气,可断定不了什么。

“会血气翻腾。”季惟封想起温润玉身边那淡淡的血腥味。

“寒气如何?”

“不知。”

他离得有点远,加之温润玉刻意收敛,根本无法细细感受。

“这也许是三种毒,亦或者是三种毒混合而成。”丁医师摩挲着下巴,认真道。

不等季惟封问起,他又道:“若是三种毒,细细调理几年便也能好。可若是三种毒混合而成的寒雾之毒,怕是无力回天。”

因为时间不够。

季惟封沉默了一下。“可若活了好些年呢?”

“那便是有深厚功力压制,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否则,仙人来了也只能摇头。”丁医师摆了摆袖子。

但是没一会儿,丁医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请问王爷,那人年岁几何?”

“二十有一。”

丁医师听了皱了皱眉头,有些理不清头绪。

中了这种毒,若是真的娘胎里带出来的,即使功力深厚也只能活到十七,女子只能活到十八。那人如何活过了二十?

不对,不对。应该还有一种方法。

“王爷,若真是中了寒雾之毒,怕是有人替那人改命。”

“细细说来。”

“改命嘛,一命换半命,这事儿得找可窥天机的人来,平常人,无能为力。”

季惟封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吧。”

丁医师点了点头,下去了。

可窥天机者,不就是北流皇族吗?季惟封跟温润玉相遇时,便是在北流。

他似乎知道北流的赫连公主是怎么死的了。

一命换半命,还真是舍得啊。

半命,便是延续几年的寿数。

现在他只能祈求温润玉所中之毒,并非寒雾毒了。

毕竟,命只能改一次,也只能延一次寿数,无法弄第二次。

温润玉,取自温润如玉,多好的名字啊,怎的就随了寒玉一般,冰凉易碎了?

思绪万千,压得人透不过气。

多好笑啊,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中了一个自己都解不了的毒,只能在那飞速的年华里静静地等待着死期的到来。

多绝望啊。

南疆的少主,江湖上的逍遥大人,暮年的师兄,鬼医的弟子,北流公主的知己,多高贵的身份啊,怎的只能苟活于那寥寥无几的岁月了?

屋子里来了寒气,季惟封才惊觉,又飘雪了。

屋子前的红梅绽放着,枝头上压了一层雪花。花瓣悠悠荡荡,于空中落下,被素净的白色掩盖住了曾经夺目的风华。

红梅,是温润玉最爱的花。

季惟封用手捻了捻那无力的红梅,终是凉了指尖,落下枝头。

终究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