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光。
永安却只能将软榻搬到院子里,躺在榻上眯着眼看空中的小鸟。
脚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永安连勤书殿都没去了,更别想出宫游玩了。
“哎呀,真是同人不同命,明明两个人都掉下去了,不是四个人都掉下去了,怎的就你伤了脚,我就啥事都没有呢?”姜晴从勤书殿回来,看见永安这惬意自在的样子,心里就羡慕。
“瞧你这说的,应该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明明是四个人掉下去,你们都没事,就我扭到了,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们去学堂,自己却只能待在这一方天地里,哪儿也去不了……”永安故意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姜晴自是知道永安在故意气自己,当下也不接话,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今日的考校结果出来了,你可想知道?”
“如何?”姜晴这话说出来,永安果然来了兴致,原本还懒洋洋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姜晴的袖子,一副迫切的样子。
偏偏姜晴这会儿倒不急了,不仅慢悠悠坐下,还示意采青给她倒茶、拿点心,可把永安给急坏了。
永安怎会不知道姜晴的小心思,亲自从采青手里接过了茶水,递到姜晴的嘴边,喂着姜晴喝了下去,又拿了帕子,小心地给姜晴擦擦嘴角,这才摇着姜晴的胳膊撒娇,
“阿晴、晴儿~~”尾音拖得老长,姜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赶紧不耐烦地道,
“好啦好啦,你们家阿承第一,第一,行了吧?”
第一?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然永安还是兴奋得就要跳起来,还好竹青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公主,您的伤还要不要好了?可别折腾了。”
“瞧把你高兴的,又不是你拿了第一。”姜晴刚才眼见永安要跳起来,也是吓得不轻,此刻语气里就颇有些无奈。
知道你跟那轩辕承关系好,可也不至于好成这样吧?
早知道,我也去拿个第一了。
虽然,以自己对功课的厌恶程度,八成是不行的。
“我当然高兴了,阿承首次参加这样正式的考校,有个好表现,日后自然得裴夫子青睐,在勤书殿,也不会有人再小瞧他。”
永安一脸的得意,“最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他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再不会有人说,是靠了我。”
原来这才是永安最在意的。
姜晴不由叹了口气,永安未免对那个轩辕世子太过上心了吧?
可是他们之间,不仅身份不同,而且背后还有家国之别,根本就不可能!
想到这里,姜晴难得正色道,“阿滢,你不会是对那质子,有别样的心思吧?”
永安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听这话,当即没忍住,一口茶就那么喷了出来。
接着,永安顾不得擦嘴,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说什么呢?别胡说,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又要用闲言碎语将阿承淹死。”
看看,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的还是阿承阿承的?
不过,自己都这么说了,她半分脸红羞涩都没有,目光也坦荡得很,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也是,现在永安整日里就是吃喝玩乐,外加跟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那个质子,怎的会在男女之事上开窍?
想到这里,姜晴也放下心来,“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激动什么。”
说完,不等永安开口,继续道,“忘了说了,裴先生、裴夫子、裴大公子可是说了,公主既然腿脚不变,可以不去学堂,但是这考校,却是少不了的。”
说完,拿出了裴世清给永安出的题。
在永安的目瞪口呆和不可置信中,扬长而去。
上一世的虽然不至于说像轩辕承一样,能那个第一,但是对先生布置的功课,也都是认认真真去完成的,因此,现在的永安虽然有些不耐烦做这些,但是对于她来说,要完成倒也不难。
就这么在书房里看看写写,不知不觉,竟然已是申时。
永安赶紧吩咐采青竹青带上东西,往文昌殿去。
再晚上一点,付嬷嬷定又要说她没规矩了。
不出所料的是,文昌殿里,轩辕承依旧是在练剑。
见永安来了,轩辕承立刻收起剑,仔细地拿帕子擦了汗,才在离永安两步远的位置停下。
“停下来做什么,可是累了?”
永安这话问得有些无辜,让轩辕承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不是永安自己不让他多练剑的吗?
见轩辕承不语,永安也想起自己往日过来的种种,要不就是怕轩辕承练剑太过刻苦累着了,要么就是觉得无趣,想要轩辕承陪自己说说话,故而每次自己来了之后,轩辕承都是立刻就不练了的。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永安伸手拉轩辕承的袖子,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一本正经地看着轩辕承道,
“往日里是我想得简单了,固然我可以护着你,但是总有我看不到的地方,若是这次坠马落崖的是你,我肯定后悔死了。”自己当时的速度还不算快,还有轩辕承护着,都扭伤了。若是轩辕承以赛马的速度掉下去,又没有任何的防备,还不是后果如何,真是想想都后怕。
永安的语气和眼神都透着自责和难过,却让轩辕承的心就好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似的,又酸又涨,却又感到温暖而满足。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啊?善良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就好像此刻自己一身汗臭,她则满身清香,自己不敢多靠近她一步,她却毫不嫌弃地就让自己坐在她的身边。
轩辕承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永安却以为轩辕承也是在后怕,忙继续道,
“你放心,以后你想要练剑就练剑,若是三皇兄给你请的师傅不好,我还可以请父皇给你派一个。”说道这里,永安轻咬下唇,偷偷打量了一下轩辕承的神色,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道:
“这话说了你可能伤心,但是我也就说这一次。”
“听说,听说北疆现在不是很太平,你今日练的刻苦,想必也是知道未来之路艰辛难走,以前是我不懂事,以为将你圈在宫里,好好护着就行了,却忘了,你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比那些世家公子的嫉妒刁难要骇人得多。到那时,我必是帮不了你,那就只能期盼你能有自保的能力了。所以,日后你要写字、看书、练剑,我都不会打扰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永安说着,殷切地看着轩辕承,只恨不得他现在能说出什么要求来,她必定尽量满足,也好减少心中的愧疚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