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宫宴下来,永安着实是累坏了,回到明珠宫之后,几乎是倒头就睡了,连各宫送来的礼物都来不及看。好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所以睡得也踏实香甜。
反倒是轩辕承,刚一回到文昌殿,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书房,无他,永安在开宴之间就神秘兮兮地凑到他的耳边,说是新年的礼物早就命人送到了他的书房。
这么多年,在大卫皇宫里面,轩辕承从不期盼什么,也从来没有什么值得他期盼,过新年本也不是北疆的习俗,他这文昌殿向来都是清清冷冷的。
然而这一次,到底是不一样了。
永安将他带出了文昌殿,将他带去了宫宴,还坐在她的身边,那样瞩目,现在宫宴散了,梦却没有灭。
她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唯一的礼物。
大踏步走进书房,就见桌上摆放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连盒子的表面都是细滑发亮的,看起来就无比珍贵。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轩辕承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根黑得发亮的马鞭,绕是在北疆皇宫见惯了各种马鞭,他也知道,这是一根难得的好鞭,看似低调,但仔细一看手柄上有金丝缠绕,若是对着阳光,必然更显贵气华丽。
这金柄上还挂着红色缨穗,只是这缨穗瞧着,就没有那么精细了,材料是好材料,摸着手感甚是顺滑,每一根丝线上也都有细细的金丝,只是手法就……
轩辕承想到什么,脸上挂起了笑意,连目光都柔和得不行,将那缨穗捧在手心细细打量,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想必是小公主亲手编的吧……
以她那不耐烦的性子,当真是为难她了啊!
“满宫里,也就永安公主还惦记着世子的生辰,难怪世子每日里见到永安公主都忍不住笑呢!”夏珠见轩辕承满脸的笑意,心里也觉得快活,有些话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她是真心为轩辕承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异国深宫里,自家主子是怎么过来的,她和冬珠最是清楚不过,哪怕表面再是装作毫不在意,心里肯定也是期盼能有个人说说话的。
这下好了,有了永安公主,想必主子的性子也不会这么沉闷了。
冬珠和夏珠平日里都规矩得很,生怕给自己惹麻烦,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笑,如今这样倒是让轩辕承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阿滢,这怕也是你的功劳吧!
“是啊,永安公主心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她。等日后回了北疆,定要给公主多寄些奶酪来!”冬珠说着,偷偷抬眼打量轩辕承的神色。
果然看见刚刚还一脸笑意的轩辕承,已经板起了脸,一双雄鹰般的眼睛斜睨过来,让冬珠吓得赶紧跪下,
“主子恕罪。这话主子不爱听,可冬珠冒死也要说出来。冬珠也感激永安公主,在这深宫里能给主子庇护,为此,奴婢就算是以死相报都绝无半个字。只是,只是永安公主与主子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不该有的……”
“住口!”轩辕承猛然转身,眸子里的怒火让夏珠也吓得跪地不起。
“你们自幼跟着本世子,自然知晓我的为人,莫要以为我在这里处处忍让,就是个好性子。”将马鞭小心收到盒子中,轩辕承继续道,“从今日起,永安公主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若要忠于我,那就要首先忠于她,若要护着我,那首先就要护着她,事事将她放在前面,可记住了?”
冬珠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提醒主子莫要对永安公主起男女心思,就让主子这样不满,甚至还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冬珠和夏珠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她们不仅能文能武,而且还掌握着暗卫,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她们在暗中与暗卫保持联系,时刻护轩辕承安危,就等着轩辕承十六岁的时候,回北疆,做北疆王。
让这样的两个人以后将永安公主当主子,
这是把永安公主看得比自己还重了!
冬珠心中惊涛骇浪,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好与夏珠一起恭恭敬敬磕头退下。
身份不同?轩辕承眯起双眸,看向远处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她若愿意,我自为她披荆斩棘。
这一夜一过,他就十五了,还有一年……
原本是好好的除夕夜,自该是欢声笑语不断,饮酒作乐畅意酣睡,只是不论宫里宫外,除了永安睡得香甜,其他人,怕是一夜难眠了。
“你说说你们,明知道你们父皇对那永安无有不应,为何偏偏就那么沉不住气?一个因为一个位置在那里争,偏又没有争赢,还在你父皇那里落得个小气计较的名声,那个质子能坐到永安身边,自然有你父皇的默许,你傻不傻啊……”
丽妃气呼呼地点点永康的额头,见宝贝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心下不忍,“罢了罢了,左右是件小事,你也乏了,将那匣子里的宝贝挑你喜欢的,带回去吧!”
永康心里还在愤懑,刚要辩驳,听了这话,到底忍住了,想起永安今日的穿着打扮,赶紧走到丽妃说的匣子旁,仔细挑选自己喜欢的,明日里再不要被那永安比下去。
看着依旧小孩子心性的永康,想想近日行事作风稳重却又洒脱的永安,丽妃头更疼了。
“倒是你,都已经是领了差事的人了,怎的还这般不稳重?为了一个女子,今日惹了你父皇不悦,偏最后还给他人做了嫁衣,你当真是糊涂啊!”看着面前的二皇子,丽妃才是真正的恨铁不成钢。
“母妃,前日里查两省盐税的事情,儿臣已经在父皇那里失了颜面,再不找个得力的妻子,日后那个位置,怕是想都不要想了……”萧景仁想到这些就来气,端起桌上的茶就一饮而尽,只恨不得将杯子都捏碎。
看到往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这般颓丧,丽妃自然也不舍再多加责怪,“你的心思母妃自然知晓,只是你未免也太过心急。那安国公府是什么人家?你想要拿捏他们,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今夜,到底是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