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点,外面就已经老天大亮。

苍翠欲滴的竹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后山竹林里响起五花八门的鸟叫声。

“布谷!布谷!”

“儿~在困起!儿~在困起!”

“居居居居居——”

“啾~啾啾啾~”

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鼓包此时掀开了被子,千未在一声声嘈杂的鸟鸣声中醒来。

半眯着眼睛给自己套上衣服——在父母回来之前一直都是千秀才给他穿衣洗漱。

但贺玉琼回来之后,秉着“娃娃要从小抓起”的原则,要求小孩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一双懒惰的父母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时候,小孩儿已经淘好米倒进锅里开始煮饭,千秀才和杨桂群已经扛着锄头上山干活了。

门前的水田里“呱呱吱吱”的响个不停,蛙叫虫鸣声此起彼伏。

门口拴着的大黄狗安静的趴在地上,懒洋洋的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继续闭上。

米饭煮熟了之后,眉眼精致的小孩儿一脸乖巧的坐在门槛上给自己系鞋带。

又拿起两个扁扁的看似轻飘飘的,却一点都不轻的布包,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后绑在小腿上。

站起来踮了踮两只脚,跳了几下,感受了一下重量。

“嘿咻!嘿咻!”

五短身材的小孩儿腿上缠着负重,卖力的在山间小路上跑着。

这时陈家爷爷挑着一担大粪路过,看到正在锻炼的小孩,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国华啊!这么早哇!”

“陈爷爷!吃饭没得?”

小孩儿脚下不停,转头问候了一声。

招呼了两句就准备错身离开。

陈家爷爷却突然叫住了他,表情有些凝重的问道:

“对了国华。”

“你们昨天和二娃子一起耍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闻言千未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反问道:

“没有哇,咋了嘛陈爷爷?”

老陈也暂时放下了粪桶。

“二娃子昨天回来就发起了高烧,医生说他可能是受了什么惊吓,问他又什么话都不说。我想着你们昨天在一起耍,国华你老实和我交代,你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啥事?”

“没有没有,陈爷爷,昨天二娃子和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千未连忙摆了摆手。

“可能是他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出了啥事,我们也不晓得!”

“要得嘛。”

询问无果,陈家爷爷又挑起粪桶走了。

千未又回头继续着今日的锻炼,心想着待会儿得空了,去看看二娃子咋了。

日头逐渐升上高空的时候,家里传来了杨桂群的呼唤:

“国华!国华!回来吃饭了!”

原来是干完活回到家的爷爷奶奶已经炒好菜了。

“来了来了!”

回应着奶奶的呼唤,刚锻炼完一身大汗淋漓的小孩儿匆匆忙忙的跑回家。

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歇了口气,也不卸下腿上的负重,洗了手又拿毛巾擦了擦红扑扑的小脸,迈着小短腿去厨房拿了筷子,一脸笑嘻嘻的问道:

“今天有什么菜呀!”

“有莴笋炒肉,蒜苗炒腊肉,还有蛋花汤!”

杨桂群一边盛饭一边回答着。

另一边刚起床的懒鬼父母也闻着味就过来了,非常自觉的拿起碗给自己盛饭。

饭后千父出门去找自己的友人,贺玉琼开始盘问小千未的练体情况。

作为武术世家贺家的末代传人,贺外公临终前把传承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幺女,其他三个儿女都志不在此。

“你现在的负重已经能够跑起来了,明天可以再加两个铅块儿。”

两个铅块的重量是一公斤,一条腿加一斤。

小孩儿因为早产,生得瘦小,从小体弱多病。

四五岁的体格还不到十五公斤重,双腿负重却已经绑到了十八公斤,比自己整个身体还重!

“每加一级重量,刚开始走路都吃力,直到可以正常行走跑跳后就再加一级。”

“等你练成后解开负重就能实现轻功草上飞,到时候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贺母一边循循善诱的教导,一边画饼。

她虽力大如牛,自己却没有练过轻功。

早已过了练习的年纪,此时不过是照本宣科的按着武功秘籍所写,来教导自家小孩。

而她本人只会一些拳脚功夫,自保有余,打倒两三个成年男子却是完全没问题。

在贺玉琼的武力威慑下,千父也是个十足十的耙耳朵,从来不敢造次。

在千未的印象中父母从来没打过架,就算吵架也是母亲单方面骂人,其余人皆安静如鸡的怂在一旁默默挨骂,家里无人敢顶嘴。

“妈妈,除了轻功,还有别的功夫吗?”

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孩,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有啊,还有蛇拳、醉拳和鹰爪功呢!”

说着一边拿起准备好的布料,量了量小孩儿的身长尺寸,用划线粉确认好要裁剪的位置。

没错,贺母还是个裁缝,孩子的夏季衣物都是她缝制的。

“家里除了武功秘籍,也有制毒、制药的秘方,还有一些美食秘方!”

“有些毒药见血封喉,也有治病救伤的药方。”

裁剪好合适的布片,放在一台脚踩式缝纫机上开始缝制,这台缝纫机是贺母的嫁妆。

“小时候你外公都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但我从小就对这些很感兴趣。”

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贺母的神色愈发温柔,手上缝衣服的动作不停。

“他不让我学,我就翻找出来偷偷的看,有一次看了一篇制毒秘籍,就一个人上山去找其中需要的草药。”

“其中有一味毒草的毒性很强,我掐的时候就溅了一滴浆水进嘴里,特别苦,我当时就吐掉了!”

“就算反应及时,还呸呸呸的不停吐了好多口水,还是被当场毒倒,晕倒在地,可见毒性有多强。”

“那这种草现在还有吗?”

一脸好奇的小孩儿乖巧的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拆掉了自己腿上的负重。然后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剪下来的碎布,学着母亲缝衣服的样子,缝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荷包。

千未表面安静乖巧,内心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找到毒草制成毒药。

人性本恶,小孩子的恶意最是单纯,不掺一点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