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偷偷扯了扯朱五的衣袖示意她别再针锋相对了,可朱五却作不明白似的想看她笑话。

以前大大小小的宴会只有几面之缘,阮明瑜其实对元蟾并无什么好感,诗词不通,女工不会,着实不成样子。

但因香囊一事解了她的围,让她在张妙龄那儿出了口气,这才对她另眼相看。

因这层关系,她越发觉得朱五是个心胸狭窄尖酸刻薄之人,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快,“五娘子,注意言辞。”

“咳咳,咳咳...”这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元蟾边上传来,一众人觉得今日阳光怎这般毒辣,身上莫名有股视线焦灼着。

明帝却是一笑,一脸散漫,仿佛他们在他眼中只是一群过路人,“不好意思,不过是眼睛里飞进了一只小虫子,真让人恶心厌恶。”

话落,一壁挥手在自己上方挥舞,一壁自言自语着,“这里的小飞虫可真是多的让人膈应。”

这话一落,众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连刚刚出声呵斥朱五的阮明瑜也是颇为难堪,可这朱五小小年纪围囿深闺宅院,无知愚笨,仍高傲道,“你是谁,虫子多就去远点,莫把虫子再招来。”

明帝掸了掸衣襟,向朱五投来眼光,微妙一顿,“某来都城便听闻御史中丞府上有一双生花姐妹,咏诗抚琴为汴都一绝,某钦佩已久,不知女郎是...”

朱五洋洋得意,看明帝少了几分轻蔑,朱四隐隐觉得此人不怀好意,便上前替妹妹回道,“这是令妹,不过是闺阁乐趣罢了。”

“朱四娘子自谦了,朱五娘子可是在宫宴上得了天家圣人的垂青,某青睐已久,特向朱五娘子请教。”

朱四闻言暗觉不妙,希望朱五不要照了他的道,然而朱五当下已被明帝那番话说的飘飘然,忙接道:“何事,郎君但说无妨。”

“坊间流传朱家四娘子在禁中深得天子圣人青睐,一句朱氏女精音律,善弹琴,纵妙手,而御赐九连环,某着实钦佩加之对这九连环心生好奇,敢问女郎如何解之。”

“你,”朱五平日在家的气势在他面前竟半点使不上来,藏在衣袖里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张脸当即冷下,很是窘迫,如何解,她根本解不了,这事一度成为她的笑柄,府中用人更是之字不敢提九连环三字。

现今这三个字绕在唇齿间,又羞又恼,竟一霎慌了神。

果然,朱四上不了台面,几句话就落了下乘。

朱五是她的妹妹,在家里头闹成怎样那顶破天也就是姐妹玩闹,可如今这样的场合她这做姐姐的再不出面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她一步上前将朱五护在了后面,她这才打量起这个薄家娘子的堂兄李六,这人相貌平平,口才却是一等一的不饶人。

少女如画,端的是一幅柔顺优雅,可瞧见这人眼里的懒散疏离还是微微一蹙,眼里却波澜不惊,“九连环御赐之物,这位李郎君心生向往也是在所难免,看李郎君谈吐,也是来科考的学子吗。”她的声音很轻,一张脸却是很严肃,一句话便轻轻扭转了话题。

如今时节,木樨飘香,行人密密,元蟾已有些不耐,不想在看她们脸上带着的面具,演来演去多腻味。

本想客套一句赶紧结束,却不想被冯衡抢先,“李兄虽然谈吐不凡,却不是应试举子,是乃商户。”

“原来个员外郎啊,”朱五特意拉长话语,眼里含了一丝轻蔑。

朱四看了一眼朱五示意她少说话,“李员外作何行当,店业在何处,旁的不说,若是些生活杂物,我们府中倒可帮衬一二。”

朱四笑盈盈的眉眼却透着冷意,这话说得十分妥帖,却也看不起人。

似是听不出言语奚落,明帝一笑,“如今投奔薄家,做些小本买卖罢了。”

“原来是个下三等都不是的行人,”朱五还以为是什么商贾大户,还在那对着她干,不过靠着薄家罢了。

朱四的音量不高,但这一众人确实听得真真切切,一阶员外确实没什么好闲聊结交,如今人来人往他们一众在这,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便要作揖分道行之。

元蟾知道这是朱四给他妹妹借着言语报不平来着,不知怎的心里添着堵,可以看不起她但是决计不能取笑她身边的人。

压了一压心底的不顺,抬头一笑,“冯郎君是读书之人对今日的雅宴定是向往,闲来无聊,堂兄,不如我们也一同去看看乐子吧。”

元蟾的小九九明帝岂会不知,原本对朱家姐妹这夹枪带棒的话压根不在意,甚至他还要感谢这朱四。

冯衡早就忙不迭的应承了下来。

一行人便一同前往了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