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的日子总是黑暗,筹谋的时间总是忙碌,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洛嘉强忍心中恶心躺在阴鹏的身边,痛苦的回想着对阴鹏谄媚的阴暗时刻,每每想至此,洛嘉总是忍不住无声哭泣。若是天上有月亮的时候,她还能起身挪到窗边看着皎皎月光,惟愿心中思念可以随着月光传到燕国去。

阴琪和燕国众人也没有闲着,每个人都在为之后的崛起做准备,而阴鹏也渐渐的被他们拉入局中,成为他们扳倒安太妃的一颗棋子。

阴鹏也不知道对洛嘉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从前惊艳于洛嘉不同于卫国女子的气质和美貌,后来震惊于洛嘉上战场的勇气和毅力,到现在倾心于洛嘉的骄傲和倔强。从他从安太妃手中救下洛嘉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成就感。他第一次将自己媲美于英雄,拯救洛嘉于水深火热,他也将洛嘉之后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归功于此。在洛嘉这里,他感受到了从前在自己母后处受到的屈辱的弥补。就这样,他开始对洛嘉越发的好,越发想要享受洛嘉对自己的温柔。他想要得到洛嘉对自己的崇拜,证明自己的英明神武。

而洛嘉和阴琪正是抓住了阴鹏的这一点一步步部署她们的计划,不断挑拨安太妃和阴鹏之间的矛盾,加深阴鹏对安太妃的恨意。安太妃本就对阴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所有也没有心思去修补二人之间的关系,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安太妃自从墨城之事之后,心中的野心更加凸显,她对自己十分满意,并且对自己日后称王越来越有信心,她有些放松了警惕,甚至直接把联络朝臣和扩充自己的势力搬到了明面上。

经过多日的调查,安渠已经查到了熊落等人的安身之处,并且打听到了不少安太妃和熊落之间的秘密。

“公主,安太妃和熊落之间的关系似乎不简单。”

“怎么说?”

阴琪收到安渠的信号之后就马上来到了郊外,刚坐稳安渠就对阴琪神神秘秘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这是我从一位安家旧仆手中拿到的一些二人从前来往的信件。”安渠没有直接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拿出几封已经泛黄,甚至有些还有破损的信件递给阴琪。他相信阴琪看完信之后,一定会有和自己一样的猜想。

阴琪一脸疑惑地看着话说半句的安渠,接过信件之后,小心的翻看着。她看的很仔细生怕会落下什么关键信息,但是就算是粗略的浏览,阴琪也能感受到这些信件中的暧昧情感。她震惊的看完了所有的信件,不可思议的神情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得意的喜悦。

“果然不简单,我就说安太妃那种性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保下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阴琪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信件,“原来在她还没成为我父王的妃子前,二人就一直有私情。”

“看来这应该也是熊落一直追随安太妃的原因吧,”安渠听后点了点头,顺着阴琪的思路继续分析,“满门抄斩只剩他一个人独活,偏偏这个时候从前的青梅抛来了橄榄枝,也不难怪了。”

“既然如此,这个熊落能够成为安太妃的利刃,也能够成为我们扳倒她的一把刀。”

阴琪听完安渠的话沉思了一会儿,她在脑海中整理着所有的信息,并将之一一排入自己的计划。简单的整合之后,阴琪突然笑了起来,让安渠疑惑不已。

“公主打算怎么办?”

“让熊落替我们去除掉安太妃。”

“可是熊落对安太妃的感情颇深,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安渠不知道为什么阴琪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明明这些信件和熊落之后的行为都证明了熊落对安太妃爱的有多深。

“这段时间我也有不少收获,”阴琪看出了安渠的疑惑,慢慢解释道:“舅舅有一位叫蓝元星的学生,如今在安府当差,是安家老太爷最信赖的医师。我让他向老太爷打听当年熊家的事,你猜猜他打听到了些什么?”

阴琪一脸兴奋的看着安渠,想看看安渠会怎样回答。

“公主快别卖关子了。”

安渠很少和阴琪对视,就算有也只是在做正事时二人相互传递消息。这一次阴琪突然有些俏皮的模样看着自己,让安渠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着阴琪这么开心的样子,他也十分期待阴琪到底知道了什么消息,毕竟阴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真没趣,”阴琪瘪了瘪嘴,佯装生气,但是很快又说回了正题,“当年熊家的遭遇正是安家的手笔。”

“什么?”

“当年安家私自拉拢势力,又仗着安太妃当年的圣宠且怀有身孕在卫国只手遮天,惹得不少人的不满。但是碍于安家的强大,没有人敢出言,只有熊家在父王面前列出了安家的罪状,弹劾了安家。”

“这样看熊家应该得到嘉奖而不是罪罚,可是为什么最后?”

阴琪很快就解了安渠的疑问。

“但是当年安家早就派人把证据销毁,父王没有证据,朝堂上的人也被迫站队安家,再加上安太妃在父王面前求情,父王面对两重压力根本定不下来安家的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这一次事情还是让安家损失了不少,也不敢嚣张,于是他们打算报复熊家,也好在朝堂上杀鸡儆猴。”

“所以他们就设计了熊家私通外敌一事?”安渠也把整件事情顺了起来,恍然大悟道:“照这么说,熊家是被诬陷的,那安太妃与熊落之间便是有了家仇。”

“不错,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筹码。”

“可是,公主打算怎么去告诉熊落?而且熊落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但是很快安渠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一直都在外搜集消息,对皇宫中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自然不用我们去说。”

阴琪一脸坏笑的再次看向安渠,她告诉了安渠这段时间阴鹏对洛嘉的信任和她们实施的计划。

“种在阴鹏心中的种子应该已经生根发芽了,是时候施一把肥了。”

“公主英明。”

回到皇宫后,阴琪找了个机会见到了洛嘉,并且把她和安渠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洛嘉。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往事。”

洛嘉听着这些卫国的旧事只觉厌恶,但是又觉得好笑,冷漠得轻笑道。

“虽然可笑,可这正好可以成为我们扳倒安太妃的一把利刃。”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告诉阴鹏这些事情,可是我不确定我说的他就一定会听。”

洛嘉知道阴鹏虽然对自己越来越信任了,可是自己终究是一个燕国人,若是贸然提到卫国的旧事恐怕会引起阴鹏的疑心,到时候若是弄巧成拙了也说不定。

“无需你直接和他说,你只要帮我把他引出来就好,到时候我自己会安排让他知道这些事情。”

阴琪自然也知道按照阴鹏多疑的性格,肯定会对洛嘉说起这件事情起疑心,所以她早就和安渠安排好了其他的事情,只差一个让阴鹏顺理成章知道的机会。

洛嘉听完阴琪的安排,心里也开始琢磨怎么样可以把阴鹏引到阴琪说的地点去。

“这不难,近日天气暖和了不少,他之前还说要带我出去游玩。我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他带过去,但是他能够听到就得看你们的了。”

“好。”

阴琪见洛嘉这边也可以配合,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但是她看见洛嘉似乎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不止今天,她回忆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洛嘉像从前那样笑过了。

“嘉儿,你最近好像都没有笑过了。”

“有吗?”洛嘉并不以为然,她自己从没有注意过这些,只是沉浸于思念与复仇之中,“或许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阴琪知道洛嘉的无奈与痛苦,她上前抱住洛嘉道:“放心,很快就结束了,我很快就可以替你报仇了。”

阴琪这段时间也一直忙着收集信息,每次见洛嘉也只是匆匆见面,交代一些事情就离开了。燕国那边的书信也没有那么频繁了,想来应该是洛珉岐也在为日后筹备着。而宋稚虽然有来过信却也不多,一是担心被人发现,二是宋稚每日的日子实在单调,每次都只是说自己过得不错,问一问洛嘉的情况。在卫国这样虚假和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让洛嘉心疲力尽,没有更多的精力,也碍于阴鹏总是在她这里让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给宋稚回信,渐渐的二人的联系只剩下了那轮明月。

燕国皇宫。

“宋将军,照这样的恢复速度,若是之后再和卫国开战,胜算能有多少?”

洛珉岐一直在尽心于恢复民生,将军队的事宜全权交给了宋稚,但是偶尔他还是会询问宋稚关于军队的事情。

宋稚在精心的治疗下,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他收到洛珉岐的安排命令之后又继续回到了从前在军营中的生活。

“虽然如今军队元气得到了恢复,可是卫国也恢复了不少,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恐怕是远远不够。”

宋稚的回答让洛珉岐的眉头再次紧锁,他总是愿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他以为情况至少不会那么糟糕。

“那这样下去总还不是个办法,阴琪公主那边虽然说打算从内部瓦解卫国的威胁,但是我们始终还是要做好防御的准备,万一哪天卫国又开战,我们只怕会比如今更加糟糕。”

“如是如此,我们只能求援了。”

宋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求援?向赵国?”

“正是。”

宋稚点了点头,验证了洛珉岐的想法。这段时间燕国又开始了筹备春日祭祀,这次不同的是洛珉岐并不打算大办,只是走个仪式就好。可是正是这段最忙的时间,燕国来了一位贵客,赵国郡主季丝悦,也就是曾经表露对洛珉岐有好感的人。

赵国知道燕国的遭遇之后,念着与燕国多年的友好来往,于是趁着这次燕国春日祭祀来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