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江边镇,夜里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清晨时刻,道路上泥泞不堪,垃圾乱七八糟散落四周,一片狼藉。两道蹒跚的身影从警戒线下经过,警戒线内,是一栋和附近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土房。警戒线后,十几个身影穿行在封锁区域外,脸色凝重。
“这个月第几个了?”田厚是江边镇的警署署长,他叼着一根“七匹狼”,面前烟雾缭绕,他提问的人是警署的副署长,杨龙。
“凶手不会要了你的命,”杨龙取下田厚叼着的烟,“可这个东西会。死者叫做谢正,死在家中的床上,额头被一枚两厘米左右的子弹击穿,凶手用的还是那挺狙击步枪。”
田厚脸色憔悴,被这个月来数起谋杀案搅得不得安生,“还是查不出来具体的型号吗?”
杨龙摇头,“省里派人查过了,产自德国,很有可能是特种兵。”
“他到底是为什么杀人?”田厚纳闷,“死者之间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难道真的是无差别杀人,就只是图个乐呵?拿着这么专业的装备,就为了杀几个人?”
“不只是如此,我们发现更匪夷所思的问题。”杨龙领头,带着田厚进入屋内,法医已经处理完了尸体,床上用白线勾勒出人体的轮廓,室内没有任何味道,像是根本没有人类生存过,“署长,请转头。”
田厚扭头,视线所及的地方是这栋破败小屋内唯一的窗户,窗户很狭窄,看起来很像是沙漠地区的那种窗户,只能大概容纳一拳,“我操!凶手的枪法这么准,狙击点位在哪里?”
“对面那栋二十一层居民楼的楼顶,”杨龙说,“凶手甚至是顶着瓢泼大雨杀害死者的。而且,我们的狙击手到了楼顶发现,我们根本无法看到这栋屋子,因为楼层实在是太高了。”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狙击手的狙击点位在楼顶?”田厚不解道。
“我们在楼顶发现了完整的皮鞋脚印,凶手的鞋码,仅仅只有30。”
田厚突然感觉身体僵硬,30的鞋码,很多十岁儿童的鞋码都比这要大,凶手,难道是个儿童?
“障眼法?凶手故意诱导我们?”田厚不敢相信,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杨龙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你可能很难相信,这位凶手露出了破绽,通过调取街道监控,我们发现凶手只是一位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十岁男童,他把狙击步枪塞在奥特曼书包里,招摇过市也没人起疑。”
“操蛋了,就算是我也不会怀疑一个孩子的书包里背着的是真的狙击步枪啊!”田厚猛拍脑门,“能查到他的行踪么?”
“不行,监控数量有限,很多死角压根没有监控,线索断了。”杨龙说,“他很有可能收手不干,融入当地的小学也没有人会发现的。”
“我感觉是这个世界疯了,而不是我,一个十岁男童,在短时间内像开罐头一样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无差别的!”田厚坐在死者躺的床上,“他究竟是怎么杀害死者的,死者是正面朝上躺着的,而子弹是从正前额射进脑子里的。我操,不会真的是鬼吧。”
杨龙眉毛一挑,“你的这个说法可能是最有说服力的了,是啊,肯定是鬼啊!”
雨刷器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江边镇又下雨了。田厚和杨龙坐在警车上,杨龙坐在主驾驶位,田厚在他身后的位置上。
他们沿江行驶,另一边是高高的田垄,现在还没到庄稼收割的季节,水稻还是青色,像是杂草。
田厚接通电话后听了很久,挂断后,对杨龙说,“上头说,这件案子我们不需要插手了。”
“什么意思?”杨龙说,“你让福尔摩斯来都没用,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DNA,怎么查?”
“杨龙,有时候就别钻牛角尖了。”田厚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年抽调的名额,我不想拱手让人,我还有妻子儿子要照顾,我得赚钱。”
杨龙面无表情,“你怕破不了案子影响升迁?”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田厚掏出“七匹狼”的烟盒,想抽一支,结果还是憋住了,塞回上衣口袋,“你也快结婚了吧,我记得,是那个叫,叫,马丽丽的对吧?我走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那些人到底是谁,我记得上头不止一次说过这事儿了吧。”杨龙转移话题。
“对,都被你拒绝了。”田厚拱着鼻子,一脸无奈,“他们正在警署。”
“他们已经来了?我们还没同意吧!”
田厚没再说话,因为快要到了,眼前的路牌上写着江边镇警察署。警车驶入警察署,停车位居然被塞得满满当当,是一辆辆泛黄的面包车。
“上头下来的人,开这种车?”杨龙内心的担忧又添了几分,在绕行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一处停车位,驶入车位,二人下车。
警署内议论纷纷,听得出来交谈甚欢,听来听去也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内心的疑惑不断膨胀。
“警署里头禁止喧闹!”田厚踏进警署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结果发现县警署长和省警署长都在大厅内,人群的中间,站着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田厚笃定没有见过,那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高官。这家伙就是上头安排的人,相反,那人身旁的大约三十岁左右光景的男人看起来倒是可靠,应该就是上头说的那人了。
田厚伸出手,三十岁的男人握住他的手,“清北大学副校长,王朝钦。我只是助理,如果你要认识一下的话,应该找他。”
高挑的人影向田厚靠近,那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长得很秀气,但眉眼间又透露出一股雄厚的杀气,他上前握住了田厚早就垂在腿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清北大学一个小院的院长,叶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