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季泊是在木床上醒来,白淼就推开了房门。

“白淼,炎蠖呢?”

“那小子,让他去办点事。别担心,他很安全。”

“嗯。”

季泊看了看门外,用眼神示意白淼,白淼轻轻碰了碰季泊的手臂,继而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向着门外喊道:“昨天夜里,我和兄长折腾得晚了,告诉你家主人,稍后自会拜访。”

季泊听到这话,脸憋得通红,知道门外的脚步渐渐远了,才支支吾吾说道:“你,你在说什么呢?万一被人···”

“被人什么?”

白淼低下头,看着脸蛋还红着季泊,顿时觉得这样的季泊又多了份可爱,白淼停顿了一下,说:“兄长,若是害怕与我···”

“我不怕,只是我怕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听到此话,白淼扶正了季泊的肩头,让季泊直视他的眼睛,而自己却半跪在床边,无比虔诚的说道:“陛下,你永远是我最尊贵的王,我愿永远追随你。”

季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忠实的追随者,自己从云端跌落,好像前面的时光都变成了一抹泡影,戳一戳就烟消云散了,季泊淡淡一笑,说:“我不是王,而且我从来就不想成为天下共主,我只是想要帮一帮百姓,可是我还是搞砸了。”

白淼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盯着季泊看了好一会,说:“兄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走,我们去会一会聂将军。”

季白二人还未走进正殿,就听得一中年男人的声音,来者竟然是宋三川。

季泊反应过来,一挥手,就隐去了二人身形,悄悄躲在帘后。

“席玉,近来可好?”

“不劳前辈挂念,聂玉一切都好。”聂席玉又抿了口茶后,继续说:“前辈,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宋三川冷哼一声,低声说:“唐庸枫到底能不能活?”

“不能。”

话刚刚落下,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将聂席玉的颈部掐住,徐徐向上,窒息感一下子冲上了聂席玉的天灵盖,只有那一双脚在上下扑腾,躲在后面的季泊想要去救聂席玉,却被白淼一把拉住,示意季泊别插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聂席玉微微抬手,宋三川这才让那个黑影松了手,聂席玉摔倒在地,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三川就半蹲下来,捏着聂席玉的脸说道:“你少给你耍小心思,哼,别以为我不清楚。”

“咳咳···奴家自然是不敢。”

“唐庸枫你也知道,疯子一个,主上要他复活,不就是要他唐家的精血,不然为何还要留你的命,”宋三川坐在了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细细品了口茶,突然又想起什么了似的,说:“哦哦,还有你那个什么族,玄月族是吧?”

听到玄月族,聂席玉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失了神,随即看向宋三川的眼里全是愤怒,她挣扎着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拉了拉额前的卷发,强忍着颤抖说道:“你将我族人,如何了?”

“如何了?”宋三川重复了一遍,大笑道:“还不是你们那个废物英姑,如果唐南袁能继承唐庸枫精血,又何必让你嫁给他那个废物。所以,你的废物族人当然被我清理了。”

“你!”

“我如何?”宋三川瞧见聂席玉站在原地,不耐烦的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说:“唐庸枫能不能活?”

“不···不能。”聂席玉咬着牙齿说了出来,那道黑影又冲了过来,将聂席玉击倒在地,季泊正准备出手相助,另一道身着白衣的男子将掌力化为一道金光,护在了聂席玉的身前,聂席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半坐在地上,看着护在她面前的背影。

“裴寂?”季泊惊呼道。

“看来,长虺得手了。”

宋三川虚着眼睛看着面前满身白衣之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以及愤怒,说:“既然这样,那只有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大手一挥,面前那黑影瞬间分裂为十人,将裴寂团团围住,裴寂到也不慌,定定的站在包围之中,裴寂突然发力,瞬间面前十人瘫倒在地,交战之后,裴寂身上多处受伤,而那个黑影蜷缩在宋三川的脚边一动不动。

宋三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立即从左手拿出一个白色的瓦罐,扔在地上,冒出一阵白烟,白烟里走出一人,竟是颍川世家陈玄亮之子陈依礼,那陈依礼完全没有其父武将姿态,倒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手持一副白玉骨扇,一摇一摇的走了出来,径直向聂席玉走去,裴寂本想阻止,却被一道无形屏障隔绝在了身后。

陈依礼走了上去,对着聂席玉鞠了一躬,继而转身对宋三川说道:“宋叔,别那么粗鲁,吓到嫂嫂了。”

“陈公子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嫂嫂,唐叔向来与我家交好,我也明白嫂嫂此时的处境,只是···”陈依礼故作深沉的撑着头思考,说:“嫂嫂何不多想想你的族人。”

聂席玉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说:“族人?哈哈哈哈。”

“嫂嫂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陈依礼停顿了一下,狡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聂席玉,说:“我说的是回龙城下的那个鬼族。”

“你!”

聂席玉听到此话,立刻冲了过去,却冲破了陈依礼的身体。

“他是陈依礼的一缕魂识,”白淼通过通灵传话说,“兄长,这陈依礼不会武功,也从未修炼,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念力。”

“白淼,鬼市下的玄月族,被发现了。”

白淼轻轻按了一下季泊的手臂,季泊立即理解,又继续看了下去。

“嫂嫂,当真以为没有人发现吗?”

聂席玉此时就像一个疯子一般,对着那一缕魂识横冲直撞,“嫂嫂倒不如交出唐庸枫的神识,如此也可以救他们一命。”

听到此话,聂席玉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呆呆地说:“好啊,给你。”

“聂将军,等等,我们还有交易未完。”季泊从帘子后走了出来,陈依礼微微屈身,将扇子别在腰间,双手作揖,说道:“二位,在那待得有一会了,对于这场戏,可还算满意?”

“陈公子凭借一丝魂识便可有如此功力,看来坊间传闻说陈公子文弱书生之言自是不可信。”

“陛下,说笑了,早就听闻皇帝陛下重出江湖,今日在此相见,实乃晚辈荣幸。”

“陈公子不是故意等我?”

“这要看陛下如何想了。”

“唐庸枫的神识在我这,不必为难聂将军。”

陈依礼一挑眉,似乎并没有任何吃惊的样子,就连宋三川也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季泊出现的时候,他脸上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看来,这一切···

“起来吧。”宋三川对瘫倒在地聂席玉说。

聂席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用袖口擦了擦血,轻笑着对季泊说:“陛下,我没有办法,我的族人不能冒险。”

季泊直直看着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裴寂说:“交易完成了。”聂席玉看着旁边的裴寂,捻出一诀,蒙心咒一去除,那裴寂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澄澈透明,宛如新生,裴寂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脸上全是吃惊。

聂席玉轻声说道:“交易完成。”

陈依礼拍了拍手,说:“陛下,我们也做个交易如何?”

“你不行。”

陈依礼听到此话,脸色一变,阴狠说:“那就别怪我了。”

宋三川立即退后一步,陈依礼身后立刻分身出二十几个黑衣刺客,蒙着脸,看不出神情,只留着一双黑色瞳孔,看着格外瘆人。那黑衣刺客一齐冲了上去,白淼一个抽身便挡在了季泊身前,那身影快如闪电,实在叫人看不出轨迹。就在一瞬间,那二十多个黑影凭空消失,解决完这些黑衣人后,白淼又默默的退回在季泊的身后。

“好啊,陛下身边竟然多了个这么厉害的侍···侍从?”

“他不是侍从。”

“哦?那试试这个。”

说完一道白影便从宋三川身后走出。

“青···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