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却是一笑,对着方弈年继续道:“孤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谁是南启的皇帝都没有关系,因为结局只有一个,北燕的铁蹄会踏过南启的土地,并占为己有。孤也查了那个剑盟,只是人去楼空,剑盟早在三个月前就解散了,盟中人早已散落各处,无从查找。”

慕容桓缓缓逼近方弈年,眼神冷厉尽显:“方弈年,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到最后,孤还是只能从你这里找线索。”

方弈年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哈哈确实是太巧了。”

“孤早就想把你杀了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你好像总是有那么点作用,让孤杀不了你。”慕容桓给他拉了拉披风领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这点用处好像也没有了。”

方弈年心一惊,慕容桓好像不是开玩笑。但是他转念又一想,真要杀了我,他那老父亲可同意?胆子这么大吗?

“殿下,消消气,您看重我肯定是我有过人之处,您也要相信您的眼光对吧,不会差的,留着我这条命说不定还可以帮您再多办几件事。”

慕容桓眼中的冷厉有所缓和:“也是,父皇还把你当半个儿子,要是你死在了邗都,那父皇跟邕阳确实不好交代。”

方弈年总有种找台阶给这太子爷下的错觉。慕容桓现在不就是顺阶而下了吗,毕竟还得看皇帝的脸色,北燕还不敢跟邕阳直接闹翻。

“是的,殿下。”方弈年笑得人畜无害。

慕容桓神情变得平静,面无表情,他让方弈年回去了。

人走后,慕容桓低头思索一会儿,随即对着下属吩咐道:“派人盯紧世子府。”

下属应声道:“是。”

等人都走完后,慕容桓才去跟他的太子妃叙旧。为了能好好叙个旧,他甚至沐浴更衣了一番,换上了柔和一点的装束,平时常穿的玄色衣服被他丢在一旁,换上了月白衣袍,雪白滚边上绣着精致蟒纹。

慕容桓确实是生的还可以的,这么一打扮,平时那份傲慢轻蔑都没了,俨然成了一个翩翩公子,让人看着着实舒心了些。

他命人准备了菜肴,随他一起去了太子妃的院里。

东宫院落还是挺多的,但是慕容桓极少走到这处偏院来,现在一看,这院的花草布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慕容桓缓步走进院内,推开了房门,看到太子妃端坐一隅。

下人放好菜肴后,慕容桓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云环双眼怒瞪,不愿走,被另外两个仆婢架住拖出去了。

他走到钟磬音面前,伸出手,脸上带着轻柔,道:“阿音,吃点东西吧。”

钟磬音听到称呼顿觉五雷轰顶,一股恶心感直冲脑门,她赶紧起身离这人十步远。她甚至都想探探慕容桓的额头,看看是不是温度太高给烧糊涂了。

慕容桓看着手上落空,也不恼,径直坐在桌前,再次请钟磬音吃饭。

钟磬音半信半疑地在他对面坐下,但是没动筷子。

慕容桓挑了挑眉,道:“还怕孤下毒不成?”

“不是......我怕你有毒。”

慕容桓莞尔一笑:“以前是孤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

钟磬音听得直翻白眼,你还是一如既往吧,真的求求了。

这饭吃的味同嚼蜡,钟磬音扒拉没几口,就说饱了。她抬眼瞅了瞅慕容桓那副温润如玉、谦恭有礼的模样,心里还是被吓得不轻。

慕容桓的视线一直粘着她,几乎没动过筷子,偶尔夹菜也是夹钟磬音碗里。

“几个月没见你,都瘦了,多吃点。”慕容桓乐此不疲地夹菜。

钟磬音真心受不了了,“啪”一声,干脆利落地放下筷子。

“慕容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桓似是料准了她会发脾气,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手,眼神逐渐沉冷,说道:“怎么,知书达理、一片痴心的南启公主,不装了吗?”

“有必要吗?”钟磬音摊牌的很彻底,没正眼瞧过对面的人。既然被抓了,她就没想过再跟以前一样,扮演爱他这种把戏。

慕容桓嗤笑一声,道:“确实没必要,因为你本就就不是那样的人。”

慕容桓起身走近钟磬音,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玻璃珠似的明亮的双眸印上他的样子。

“方弈年没有告诉你,孤会把你锁起来吗?”

“这么变态?”

慕容桓闻言像是再也忍不住笑意,道:“......对,是很变态,你要是再敢逃走,孤恐怕会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走不出这东宫。”

“北燕应该不会要一个瘸腿太子妃吧?”

“再过不久,整个北燕都是孤的,谁敢置喙?倒是那几个老不死的,这几个月一直吵着要孤再娶太子妃,孤都要被他们吵死了,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们。”

慕容桓越说捏住钟磬音下巴的手就越紧,疼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到她皱眉后,慕容桓一愣,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乖乖听话,孤自然不会做什么事,但要是不听,你的丫鬟就是第一个给你陪葬的人。”

“你威胁我!”

“是又如何,你现在除了乖乖听孤的话,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在进邗都之前,钟磬音让云环去一个名叫灵风镇的地方看望一位老者。老者头发斑白,步履蹒跚,如风中之烛。云环看望完准备往邗都而行时,却碰上了东宫的人,寡不敌众只得被擒。

那位老者是云环的爷爷,云环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没见过爹娘,后来被卖入南启宫中做宫女,成了钟磬音的侍女。钟磬音看她与自己年纪相仿,又孤身一人,对她颇为照顾,从此以后,两人便形同姐妹。

钟磬音嫁来北燕,云环也跟着来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爷爷。这次本想让他们爷孙团聚一回,钟磬音也打算见见方弈年再去做剩下的事,便乔装来了邗都,没想到慕容桓竟查到了灵风镇。

慕容桓以灵风镇所有人的性命相要挟,要云环说出钟磬音在哪,云环不得已,只能说公主已来了邗都。

钟磬音也没想过事态会是这般发展。行色匆匆,只想再见见故人,谁知又被抓回了这个牢笼。

本以为慕容昭已经够让他忙的了,现在才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件事上。

其实钟磬音也没有多沮丧,沉浮一场,全在命里。

钟磬音自嘲道:“太子殿下,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依你所言,乖乖在这东宫等死。”

忽然慕容桓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眼中有难以置信,又有不可言说,到最后都化成了阴鸷狠绝。

“死?孤不让你死,你死都死不了!”

钟磬音无所谓:“太子这般自信,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可不会像这宫里那些侍妾一般会讨你欢心,哪天要是生气了,太子可别怪我才是。”

“你这么一说倒提醒孤了,没名没份的确实不好,以后就以孤的妾室身份出现吧。”

“好的,殿下。”

钟磬音答的温顺,没有一丝反抗的痕迹。

慕容桓见她这般,心满意足,想着还有事要做,便离去了。

他刚走,钟磬音便摔上了房门,骂了一句:“狗东西。”